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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骂过瘾了,才终于解开千昭的双腕叫他拿酒来。客厅餐具柜陈列的高级洋酒,统统是为了深见所准备的。深见悠闲地坐在千昭买的沙发上,以喧宾夺主的姿态观赏深夜电视节目。千昭就像个仆人……不,是像个奴隶一样等候深见的传召。深见说脚酸,千昭甚至得趴在地上给他当脚垫。深见的暴力行径早已习以为常。他不会在千昭身上制造明显的外伤,也不会打到他第二天没办法上班。学生时代他还会拿捏千昭上体育课的日子,控制要殴打到什么样的程度。他很清楚殴打继弟的事一旦东窗事发,等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了,却从未涉及性暴力。至少,到今晚之前是这样。——同性恋恶心死了。那些人统统有病。深见总是如此轻蔑。——对男人的屁眼也能发情?那里面都是大便耶。这些变态应该全部隔离起来,免得污染空气。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样的偏见,说出去别人恐怕会认为他思想偏激吧,但深见就是如此根深柢固地歧视同性恋。也或许他根本是个隐性的同性恋者,外在表现得跟同性恋势不两立,其实是压抑自己的本性使然——当然,这只是千昭凭空推测,心理学不是他的专长,判断错误的可能性很高。更何况,就算这般分析确实无误,对他的苦难也于事无补。当然,深见这种诋毁恶毒的言论只说给千昭一个人听。深见是千昭工作地点深见综合医院的事务最高主管,在患者面前总是维持理性温和又谦冲的事务长形象。相对之下,不苟言笑的千昭在病患眼中反而是个有点凶的医生。多亏深见厌恶同性恋,千昭才能免除遭到性侵的厄运——以前他可以如此安慰自己,但今后却很难说了。深见已经想到可以利用第三者来强jian千昭。他该如何保护自己身体的清白才好……情况已经演变到最恶劣的地步。「……瞪羚吗……」喃哺自语在浴室内回响。深见离开后,千昭总算可以安心睡觉。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假日再多睡一会儿也不会怎样,但千昭想把身上沾到的深见味道洗掉。在浴缸放满热水进去泡澡,连睡眠也消除不了的精神疲乏,渐渐浮上台面。那个男人把千昭比喻成瞪羚。那是位于食物链底层,一种注定被猎食的动物。正如同深见和千昭的关系。运气较好的瞪羚或许能够侥幸存活吧。它们可以在草原疾奔、轻快跳跃,从rou食野兽凶猛的爪牙下逃脱。也因此,草食动物活动时通常与同伴为伍。然而,千昭却是孤伶伶的。离开同伴孤立无援的瞪羚,要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泡在浴缸中的千昭掬水泼脸。拿起一旁带进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感觉胃袋舒服了一点。「……金色眼睛的……狮子……」千昭想起陌生男子。健壮的体格,英挺的五官。千昭也常常被人赞美长得眉清目秀,但终究过于秀气。看母亲年轻时代的照片,活脱就像穿女装的自己。他敬爱母亲,也不想否定自己的长相,但这张脸就是摆脱不了柔弱的印象。要是可以多添几分男子气概,说不定可以少受一些暴力吧。那个男人的相貌,不同于千昭的美丽。宛如壮阔的浩瀚大草原,又像是勇猛强健的野生兽类……那是一种雄壮之美。金褐色眼睛带着盛气凌人的刚强,令人一见难忘。他和深见提到的俱乐部是个怎样的地方?说穿了也只是卖春的牛郎店……记得深见如此咒骂过。换言之,深见从牛郎店找人来强暴千昭,但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找来的男人最后掉头走了。他忘不了男人离去时的脸孔。突如其来的强暴令他至今心有余悸,但怜悯的视线给了他另一种震撼。他对深见的轻蔑早已麻木,却无法承受第三者投给自己那样的眼神。不行。别想了。再想下去心情只会更低落,那就干脆别思考了。千昭又喝了一口水,起身离开浴缸。站在淋浴用的莲蓬头下,冲洗头发和身体。从肋骨摸起来的感觉,自己似乎又瘦了。他得好好进食,恢复体重才行。不照顾好自己的健康,要怎么帮助患者。他喜欢工作。唯有工作是千昭的避难所。面对患者和病症时,就不会有空档去胡思乱想。听到患者向他说谢谢你,医生,他才能得到一丝安慰,认为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席栖身之处。即使深见再怎么虐待他、鄙视他,自己还是有生存下去的价值。此外,深见不会在医院sao扰他。将来要继承这间医院的深见,也不想闹出不好的流言。在脱衣处擦干身体,千昭穿上便服。到厨房烤了土司,抹上厚厚的果酱送进嘴巴。奶茶也加了砂糖。不是他喜欢甜食,而是他需要热量。冰箱里面几乎空空如也,总之先拿之前买的果菜汁出来喝。他已经习惯一个人进餐。之后又洗衣服打扫房间,等全部弄好已是傍晚时分了。晚餐想吃点能补充营养的东西。千昭不擅长下厨,但附近有间卖自制小菜的店。咸淡适宜又使用很多蔬菜,感觉营养均衡,千昭常常去买。他盘算着今天也去买几样回来,于是洗了米放进电饭锅煮就出门了。街头染了几分暮色。千昭有点后侮不该仗着距离近,只穿了件羊毛衫就跑出来。冷冷的风不断从毛线针缝钻入。他加快脚步往小菜店走去,顺便在超商缴了电费和瓦斯费。采用自动转账的方式大可以一劳永逸,偏偏他嫌麻烦一直懒得去办。瞥见自己映在店铺大玻璃窗上的倒影,没有吹整的头发和随性的打扮,感觉异样年轻……或者该说,有些软弱可欺。迎着冷风缩起肩膀快步前行,终于回到了公寓。蓦地,他瞥见大门口有个男人的身影。窄管牛仔裤和长版皮衣夹克。左手抱着全罩式安全帽,目不转睛盯着右手上的烟盒,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抽。旁边不远处的人行道上,停了一辆重型机车。千昭仔细一看。是他。昨天的男人。金褐色头发在秋风中飘扬。肯定没错。千昭拎着装了小菜的袋子杵在原地。要进公寓得从男人身旁经过,他的膝盖就像僵住了一样抬不动。男人发现了千昭。两人四目交接。千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男人拿着烟盒向他走过来。这个人是来勒索我的吧?昨晚的事情不想宣扬出去的话,就拿钱出来……一想到对方很可能是来恐吓自己,千昭便四肢僵直。金褐色眼睛望着千昭。感觉不像有恶意,但也称不上友善。「禁烟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咦?」「这里是不是禁烟?我可以抽烟吗?」始料未及的问题,让千昭一时忘了回答。他眨了两下眼睛开始思索。大楼的公共区域全面禁烟;这里虽然是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