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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不要我呢?任啸徐娶了那个女人之后,顾家臣,又该何去何从呢……心乱如麻。顾家臣站在那外面,只觉得全身的筋骨都僵硬了。任啸徐断断续续说着请求的话,他却一句也听不清楚,一句也听不清楚。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走过来,顾家臣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一下子钻回到任啸徐的房间里。跑回去的时候,他想,好奇怪呢。他去找任啸徐的时候,觉得这条走廊那样长,走了好久好久。他心里还问,怎么走了这么久呢?现在落荒而逃,却发现,原来任啸徐的房间离得这样近,才跨了几步,就到了。一开始顾家臣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容易,而离开很难。现在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竟然是那么难,而离开,却是这么容易。若是缘浅,哪怕情深似海,又能如何呢?相濡以沫,终归还是逃不过相忘于江湖。可现在季泽同又告诉他,连忘记也是这样困难。季泽同和任啸怀在一起,不过短短半年,他用了整整八年也没能忘却。顾家臣和任啸徐在一起是满满的八年。万一今后要分别,他又需要几年,才能将他忘记呢?还是说,他会自欺欺人地过一辈子,假装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深夜的医院静得出奇。走廊上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任啸徐从厕所出来,回到抢救室外面,发现墙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突然灭掉了。护士扶着床沿,把季泽同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季泽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像一张揉皱的白纸一般,干干的,有些起皮。他身上盖着白色床单,和他的脸色浑然一体,看得人一阵阵心疼。已经是十二点过了。顾家臣周六是不用上班的,任啸徐大概还有很多事。哥哥刚回来,他一定会很忙。季泽同已经送进了贵宾房,加了特别看护。几个彪形大汉把病房门口结结实实看守了起来。保镖领头在病房里头,盯着季泽同,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方才可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季泽同就把那一包有毒的种子混进酒里给吞了。季泽同脱离危险之后,季老爷子来过一趟,举着拐杖给了保镖领头狠狠一下。现在他可不敢再出什么岔子了。季老爷子过来,任啸徐又免不得要应付一番。老爷子胡子都气得翘起来,银白色的头发摇得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跺着脚,直叹气。老爷子当兵时候的副官现在也一直跟在他身边,老副官也是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把季老爷子劝回去了。顾家臣隔着窗户往病房里看,医院惨白的灯光照着季泽同的脸,他苍白得简直像一具尸体。顾家臣自告奋勇地说要在这里守着。任啸徐冷冷道:“他不缺人守着。”顾家臣抬眼望着病房里里外外的保镖,心想他还真是不缺人守着。可惜他最希望能守在病床前的那个人,无论他的情况多么严重,怕是也不会来了。任啸徐开过来的车是加长的,车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任啸徐把顾家臣紧紧搂在怀里,好像害怕他被人抢走一样。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双眼紧闭。他的手缠得顾家臣那么紧,像捕猎的蟒蛇一样,缠的他发疼。顾家臣躺在他的身上,脑袋挨在他的胸口。任啸徐的心跳轻而快,每一下跳动都像一个小锤子,敲在顾家臣的后脑上。这样抱着不知道多久,任啸徐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家臣,你可不许寻死觅活。”听到这句话,顾家臣紧绷的身体突然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下来,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冷冷道:“我没有那么傻……泽同能闹着你们,因为他是季家的小少爷,如果他出了事,季家会找你们拼命。我寻死觅活有什么用?我算什么东西——死了也没人在乎。”他狠狠地咬着牙,咬得咯咯响。任啸徐抱着他的力度那样重,他此时也已经习惯了似的,那紧箍的疼痛仿佛没有了,他只是觉得手脚冰凉。任啸徐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他脑后,敲的他整颗心都是凉凉的。耳边迷迷糊糊又响起了那时候听到的话。“妈,我答应你,以后你让我娶哪个女人,只要是你决定的,我一声也不会吭……”他算什么东西?这样的身家,这样的性命,在别人眼中,恐怕还不如任啸徐的一件衣服。空气是死一样的沉默,顾家臣的心仿佛也被拖入了深渊之中,无尽的黑暗从他身体周围蔓延开来,而寒冷则从四面八方潮水一样地向他涌来。半晌,任啸徐的声音才清晰地在耳畔响起:“我在乎。”第23章回家的路好漫长。午夜的道路只有零星的车辆,孤伶伶朝着各自的方向行驶,道路前端是那样黑,黑得仿佛没有尽头。昏黄的路灯燃起在两边,光芒像是垂暮的老人,无精打采。路灯背后是连绵的绿化带,地毯般整齐而浓绿的草坪上,爬满了花盆组成的字眼。红红的花朵凑成的,或是广告,或是口号,字句俗气而有力,朗朗上口但又令人厌烦。天空下起了小雨,迷迷蒙蒙,在车灯的照耀下如同飞舞的细针。在车内听不到车窗外的任何声音,只有司机和韩秘书在前排屏息而坐,目不斜视。驾驶座后面是一排短短的紫色帘子,遮住了视线。司机旁边一块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车后面的情况。长夜那样深沉,保镖的黑车隐去在夜色里,顾家臣眼中只能看到一片茫然。顾家臣躺在车上,他有些乏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快到一点的时候,任啸徐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哥哥打来的,说爸爸有事叫他们两个,让啸徐回本宅去一趟。“都这么晚了,爸爸找我们有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了解爸爸那个人,他做什么事别人从来是猜不透的。”任啸徐挂了电话,又抱过顾家臣来在他耳边说:“我们回本宅一趟。”“你爸爸和你哥哥都在,会不会不方便?”“没事,我爸住的地方和我们不在一起,你先去我房间等着。”任啸徐说着微微抬头道:“韩秘书,回本宅。”加长的车缓缓掉头驶向绕城高速。任家本宅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司机加快了速度。雨开始下大了,绣花针变成毛衣针,打在窗户上面溅起一片片水花,有的聚成一条水痕从顶端流下来。顾家臣迷迷糊糊地看着窗户上流淌的水纹。他突然很想把窗户打开,吹吹风,听听下雨的声音。车里好闷,好闷……他已经闷了八年了,还要继续闷到什么时候呢?汽车沿着公路驶进任家本宅的大门,从大门到宅邸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顾家臣虽然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