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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批复,才能成行。其中手续极其繁复,少说也得三年五载,你等得么?”这话当然是骗人,出海需要官府批文不假,可没有那么复杂,只要跟着当地渔船或商船,来往报备,不要夹带私货就行。可方云宣哪知道杜益山唬他,他对这个朝代的典章制度本来就不熟悉,又想不到是杜益山骗他,听后只是觉得麻烦,心里便打消了去南海的念头。杜益山继续引方云宣说话,两个人越说越投契,话也渐渐多了。杜益山说起广宁府的好处,又说楠哥儿还小,过几年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方云宣四处漂泊不是办法,不如到广宁定居,以后彼此也有个照应。方云宣有些动心,楠哥儿既然跟着他,他就一定得把孩子照顾好了,他们从洛平出来,一路风餐露宿,楠哥儿虽然从没报怨过,可方云宣看得出他并不快乐,也许是该安顿下来,再给楠哥儿找个学堂,与同龄的孩子多玩玩,对楠哥儿也有好处。他们这样四处游荡,大人可能不觉得,孩子到底还是觉得不安全的。杜益山点到为止,怕方云宣起疑,说了几句便岔开话题。两个人彻夜未眠,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夜,杜益山见多识广,方云宣则有两辈子的经验,两个人聊了一晚话题都不重样,从打仗聊到治国、平天下,又从治国、平天下聊到漕运兵器,美酒佳肴。天快亮时,两个人实在撑不住了,才胡乱歇了一会儿。第二日起来,众人不用赶路,就相约到附近转转。掌柜一听,忙向杜益山提议,出城不远有座普度寺,寺里香火鼎盛,许愿极灵,素斋做得更是一绝,来往路过的客人都会到那里逛逛。众人都没意见,左右不远,便一起步行往普度寺去。出了北城门,远远已看见一座庄严古刹隐在林木之间,沿着山道蜿蜒向上,走过一道道石阶,终于到了山门跟前。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来烧香的人不多,杜益山等人一进庙门便分散开来,各自买了香烛去佛前许愿。☆、第28章朝廷封赏普度寺内环境清幽,尤其是客寮后面的桃林,一片桃红粉白开得如云霞印日,方云宣流连其中,颇有些乐不思蜀。午间有知客僧过来相请,众人在寺内用了一顿素斋,味道果然不错,方云宣一面吃,一面算计里面用了什么食材,什么作料调味,要用怎样的火候才能达到最佳味道,若是自己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午后回来,方云宣就在客栈试了一回,买齐材料做了顿素斋给杜益山等人品尝。众人吃后都说好,味道也与寺里的相差无几。方云宣尝了尝,总觉得味道上好像差了点什么,几经琢磨,还跑回普度寺找伙头僧软磨硬泡,打听了他们做饭的整套程序,回来又做,味道还是不对。如此反复,方云宣做了一路,一道赛螃蟹他足足做了十来天,韦重彦等人吃得都快吐了,简直不能再听螃蟹两个字。方云宣反复研究,猛然想到,应该是锅灶的问题。他们用的锅常年荤素不忌,早拿各种油荤腻住了,而寺里的锅灶却从不见荤腥,吃喝都是素的,差别估计就在这里。重新买了一口锅,不敢用荤油,只用菜籽油慢慢喂出来,涮洗干净,重新做了一顿素斋。端给众人试吃,果然这回的味道与寺里吃的一模一样,特别是那道赛螃蟹,形神兼俱,用蟹壳盛着,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是用豆腐做的,真能以假乱真,唬倒一片人。总算是做成了,方云宣也不再一个劲儿的给众人做素菜,晚上韦重彦打了两只山鸡,方云宣烤了,又添了两个荤菜,算是慰劳大伙这段日子跟着他受苦。方云宣一沾吃的就疯魔,只要跟做饭、吃饭有关,他就一定得研究透了,否则连觉都睡不好。杜益山还是第一次看见方云宣露出这么一副较真的样子,平时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总是有几分藏着掖着,不肯以真性情示人。如今他这个样子,杜益山看着新鲜,也觉得灵动、有趣得多。从小城出来,杜益山等人继续往广宁走,路途中十分顺畅,再没有出什么意外,一路平安无事,一个多月后,便进了广宁府境内。路上韦重彦也曾问过方云宣日后的打算,听说他有意在广宁长住,高兴得连声赞好:“早就该如此。你说你过的什么日子,四处乱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才对,到了广宁,置份家业,再娶个媳妇,给楠哥儿生个兄弟,那才叫过日子。”方云宣摇头苦笑,只好虚应和着。韦重彦说的日子他这辈子是过不了了,他骨子里就是弯的,要找也只能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他是绝不会随便娶个姑娘,委屈人家的。又走了几日,前面到了一条三岔路口。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省城,而往左去不远就进了山里,翻过这座山头,穿行两县,就是邻省。路口往右去是一条笔直官道,从此一路往南,就是杜益山的家乡杜家庄。杜益山打算直接回乡,方云宣知道后,想就此别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一路同行,总算相识一场,怎么也要打个招呼再走。方云宣还未开口,猛听见马车外面鼓乐齐鸣,众人都纳闷,挑开车帘往声音来处看去,就见省城方向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身穿青色官袍,骑一匹黄骠马,一阵风一样到了杜益山的马车跟前。那人急匆匆跳下马来,面带惊惶,远远就喊道:“候爷万福金安!下官马成安迎接来迟,望永定候恕罪!”杜益山没有搭话,只是望着方云宣,目光深沉如水。他现在处境复杂,还不敢对方云宣许下什么承诺。“等着我。”杜益山让方云宣在车里等他,自己下了马车,扫了一眼对面躬身行礼的男人,见他身穿四品文官服饰,正是广宁府知府马成安。杜益山眉目含笑,虚扶了一把:“杜某只是一介草民,马大人也太过谦了。日后杜某长居此处,少不了要求你这个父母官多多庇护。”马成安受宠若惊,忙道:“哪里,哪里。候爷仁厚,是下官的福气。下官芝麻小吏,哪敢在候爷面前称大。该是下官求候爷护佑才是。”两个人客套着,马成安身后的马队也赶到了。一时锣鼓齐鸣,丝竹共响,乱了一通,从人群后面又来了一乘小轿。轿身停稳,从轿里下来一人。杜益山一见此人,立刻明白了马成安为何对他这个过了气的,被打发回乡种田的卸甲将军如此厚待,还亲自迎到了城外。轿上下来的人面白无须,身穿宝蓝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