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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明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机械地跟着余泽。-他们约的时间也不算很晚,要在平时,平台上肯定有不少人还在聚着聊天,但是这时候却空空如也,除了仙人掌照例磨练捕猎技艺之外,平台上空无一人。赵修平规定除非工作人员或经过特批,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溶洞内四处走动。余泽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单刀直入:“你走吧。”他的表情很自然,看上去就像是对季业明说一句平常的话一样,但是实际上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了。余泽找不到季业明伤害他人的证据,但是每一个蛛丝马迹都指向了他。工程师平时喜欢在平台上社交,认识的人很多,如果真的是有人专门从他入手散播疾病,余泽无法想象让那人心里有多歹毒。今天下午他还专程去找那位工程师的妻子了解情况,据她说,季业明在工程师生病之前的一天,确实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是并没有密切接触,说了几句就走了,主要是咨询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余泽无法从此判定季业明就是散播鼠疫的元凶,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会做这种疯狂的事情。但是……季业明知道等待自己的事情终将到来,心中只感到绝望,他四肢不住地颤抖,但是没有坐到余泽的旁边,而是就地坐在了他对面的地上,仰着头看他:“我能不能知道原因?”余泽斟酌了一下:“……之前在卫星地面站的时候,你……”季业明:“你恢复记忆了?”余泽:“是。”季业明:“你恢复记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怀疑我。”他神情灰败而凄惨,看上去分外地难过。要在以往,余泽肯定会因此而感到自责,但是他一想到季业明做的事情,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少和我说废话!”他抬高音量,“你做的事情要我说吗?还是你能给我个解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季业明对余泽说他自己在贸易公司工作,之后听说他们要去卫星地面站,便又迅速改口说自己在那里也工作过。照理这样的履历并不算出奇,但是季业明毕竟还年轻,他一边精通计算机网络,截得了监控中心的信号,又徒手做得出干扰丧尸行动信号发射器,而他的身手竟然也不错,还能得到鹰组成员的夸赞……当然,这些姑且都可以当做他十项全能的表现,但是——卫星信号。国家在已有基地的情况下,没有道理不回复他们,余泽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这种情况,除非他们根本就没有发出去。当然,这些都只能称之为嫌疑,很难形成有力的指控。但是仙人掌的铃铛……余泽冷冷地说:“铃铛里有什么,要我和你说吗?还是你可以解释一下?”系着红绳的黄铜铃铛被扔在地上,有被工具撬开过又合上的痕迹。就在那个铃铛里,余泽发现了微型窃-听器。东西很小,藏在铃铛里不会被发现。就在过去的一个月,仙人掌就是戴着这个铃铛在溶洞里穿梭,跟着余泽睡觉,听他和别人说话。如果不出余泽所料,现在季业明的房间里,就有接收信号的一切设备。制作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应该轻而易举。仙人掌什么都不知道。对它来说,就是多了个人每天给它吃的,和它一起玩儿,那个人和余泽关系还不错,于是它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戴着那个人送的铃铛到处走。季业明看着铃铛在地上咕噜噜滚动了几圈,之后不动了,沾着尘土躺在地上,他用手拾起来,握进手心。“所以,你就要撵我走?”其实他说得还是保守了。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让季业明走,其实和杀了他也没有两样。他心里应该也清楚。余泽难受地心脏都好像被人揉成了一团,这毕竟是他的朋友……他做完手术的那段时间,对赵修平心生厌烦,却本能地对季业明有好感,两人关系很好,几乎天天形影不离……他实在是烦透了现在的自己,但是这件事只有他做最合适。“现在……现在病的人那么多。你走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他说。事实上,已经有两个知情者因为惧怕瘟疫结伴离开了溶洞。没有人进行阻拦。大家自寻出路,各安天命而已。等所有人都知道了,还会有更多人离开,就像是当时石伟他们和汪医生他们一样。人,无法做出永远相同的抉择。季业明勾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还为我考虑。”这听上去真是讽刺,但是余泽也无能为力。他硬得下心肠,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无处可躲般感到彷徨而不安。他害怕自己做出后悔一生的决定,但是却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拨到悬崖边,跳还是不跳?这真是个问题。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季业明率先站起身,拥抱了他。两人从前都是勾肩搭背,从没有过这种正式的拥抱。季业明的怀抱比想象中的更轻,也不算有力,还有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怀疑我。但是,我不打算告诉你真相。而且有些事情其实我也不清楚。”他笑得和第一次见面的时一样爽朗,仿佛只是在和余泽说他们下次打牌的时候要怎么坑别人。“祝你幸福,希望你能活下去。”他拍了拍余泽的后背,之后松开他,将铃铛塞回余泽手上。“留个纪念吧,这次不会再偷听你了。”说完,他最后深深看了余泽一眼,就那么大步离开。藏在暗处的仙人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奇怪地喵了一声,接着便又投入到捕猎行动当中。余泽在平台上看了它一会儿,上前重新将铃铛系回它脖子上。-尽管季业明的事情仍然留有疑点,但是之后余泽再没有时间去想他的事情了。瘟疫来势汹汹,尽管已经严加防范,但是仍然不断地有人染病。他们在焦虑中度过每一天,每天清晨和傍晚都是最痛苦的时刻。大家会统计前一天夜里与白天的患病名单,人数不断增加,却不仅仅是数字而已。这比丧尸来袭的时候更让人感到煎熬。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