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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讲机小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语言的话。而他没看见的是,在他身后几米远的一棵大树的树冠上正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一阵早晨的清风穿林而过,阳光趁机透过晃动的树叶投射到女孩血迹斑斑的右手上,却折射出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冷芒。女孩手指动了动,那道露了端倪的寒光瞬间消失在她破破烂烂的袖口。这缕带着清晨香气的微风还在断断续续地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仿佛能把那些从不见天日的地方滋长出来,早已沉进淤泥里的腐烂臭气散个干净。女孩挣扎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克制地地抬起头迎着风深深吸了口气,那是来自阳光下的只肯掠过最高最干净的树叶的风,那种带着绿叶清香的气息从她鼻腔一路滑到她心里,像是一个呼吸间就刮去了她身体里厚厚一层的阴霾。整个树林在树叶摇动的簌簌声中悄然醒来,女孩近乎贪恋痴迷地瞪大眼,不错眼珠地盯着这偷来的一线天光。那么美,那么明亮,那么自由,那是哪怕眼睛刺得生疼也不愿错过的光明。风停了。幽深的密林如回光返照般精神一振就又麻木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女孩眼睛依然瞪的大大的,里面星星点点火种一般的光亮却倏地泯灭成灰。她一寸一寸地垂下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半死不活地耷拉下来,不长不短正好挡住她沾满泥土和干涸血迹的大半张脸,堪堪露出一个绷得紧紧的尖下巴。女孩就那么缩手缩脚地躲在树冠的阴影里,像死人一样纹丝不动,良久,她干的起皮的嘴唇僵硬地扯了扯,既像是无奈,又像是悲哀,亦或是,麻木到了极致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又起风了。这次女孩没有贪恋,而是借着这不带一点浊气的树叶和清风低语声中,无声从大树上滑了下来。她无意识般地一步一步踩着一地的静谧朝那棵树走过去,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又像地狱穿行的恶鬼。她停下脚步,下一秒,身影咻地消失在原地。大树后的人完全不知道死神那泛着凶光的镰刀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他阴郁地吐出一口气,面色扭曲着低骂了一句,后背刚刚离了树干,他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只伤痕累累的一看就属于女孩子的小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下意识地张大嘴。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那只看起来一掰就折的小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猛地往后一勒。除了男人没人知道那只纤细可爱的手有多恐怖,那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的头勒进树干里,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有的力气,更像是索命的厉鬼。来不及挣扎,更发不出呼救,只有一道凭空出现又一闪而逝的雪亮的寒光在他的余光里勾起他心底无尽的绝望。男人的脖颈处无声裂开了一道缝,下一秒喷涌而出的血溅进他因惊恐而瞪得快要脱窗的眼睛里,一片血红中,恍惚间他的耳边听到了来自死亡峡谷的呼啸风声。女孩将他轻柔地放到地上,尽管她半个身子都被男人身上的血染红了,她还是以对他下手时狠辣决绝完全不同的小心翼翼把他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她抿着唇,露出的半张脸上竟然是肃穆和庄重。——不像在杀人,倒像是献祭。她半跪在死不瞑目的男人身边,半边衣服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满地的枯枝败叶中,和淤泥混作一团再看不出深浅。女孩从他身上摸出那把枪,把它拎到眼前,看了几秒就面无表情地徒手把笔直的枪管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妙弧度。杀伤力这么强的武器她不能用,当然不会留给别人。毁了那把枪又乖乖地把它塞回男人手里,她站起身,有些难受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伸手随意地拧了拧血水,又回头冷淡地看了尸体一眼,乱蓬蓬的头发下的神情有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她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开始在这片时刻上演着杀与反杀的密林中寻找下一个目标。强壮的男人躺下了,瘦弱娇小的女孩却还提着她的短刀脚步不停,那背影看起来比树林里最挺拔粗壮的大树还要坚不可摧。猎人和猎物从来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只是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她抬起头妄图再看一眼那能将人融化的绵软的光,却被层层叠的树冠无声拒绝。她失望地低下头,或许她不要再在炼狱里挣扎了才对,那样她就不用再做她已经习惯却还是不喜欢的事,而那个对她最好的男人也不会冒着危险来救她。她明知道这样是最好的方法,下了的决心却每每在紧要关头被一丝丝不甘打败。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就足以让她再不迟疑手起刀落,然后继续在鲜血和杀戮中永无休止地等下去。毕竟见过最温暖的阳光,听过最温柔的清风,还怎么让她甘心回到阴暗腐烂的地狱里独自死去呢?陈落不甘心。☆、真凶第二天一大早,陆祁和严钧吃了早饭就去医院探望邓安泽。邓安泽住的医院正是陆祁第一次发病时住的首都第一军区医院,以他的身份住的肯定是高级加护病房,可等严钧跟着陆祁一路靠刷脸经过好几次检查才得以抵达病房门口,他才终于知道原来师兄平日里是真低调啊!陆祁象征性地敲敲门,就推门进去。邓安泽在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他靠坐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从手边的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神色温和地冲严钧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天回来的。”严钧走过去,从他床尾摘下病例,看了两眼眉头就皱起来了。邓安泽身上最重的伤是枪伤,子弹离心口就偏了一根手指的距离,要是没这一根手指头,邓安泽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严钧强忍着怒气把病例挂回去,挤出一抹笑坐到他床边,“现在感觉怎么样?”“早就没事了,”邓安泽笑了笑,要不是他脸白得跟纸一样,谁也看不出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说着他看了一眼陆祁,“所以你快把那十多个专家送回去吧,就是普通枪伤,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陆祁面色如常,“他们是医生,给谁都是看病,算什么兴师动众。”“那也不用一天来一次会诊吧,”邓安泽扶额苦笑,偏头跟严钧玩笑般地抱怨,“那群外国专家每天都要来叽里呱啦地讨论一个小时,听得我头疼。”陆祁:“下回我让他们去门口讨论,你安心养伤别管那么多。”严钧幽幽地瞥了一眼在一旁装的跟没事人一样的陆祁,心说让你昨天还装不在乎,真不担心你干嘛火急火燎地从国外弄个专家会诊出来。邓安泽无奈地笑了笑,知道陆祁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