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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严防死守都止不了这场械斗,闹到上头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陈琛此时在重重铁门后,也听见了一级警铃彻天彻地的长鸣,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现出一丝冷淡的笑意。入夜,门外那道声音在预料之中响起。“这次也闹地太大了。三死十一伤——上头肯定要派人下来彻查!”陈琛道:“查便查了,与我无关。”“无关?要不是吴伟达捂了点没上报,这都够的上暴动了!”那声音似有怒意,“事出突然,又是越南帮先挑衅引起,怎么你的人就像早有准备似的,连武器都事先悄悄备好了,还专找头目下手,一招一个准儿!这么一场混战下来,看着双方互有损失,但越南帮简直要凋零殆尽了。就算事后清算加刑,你也自有人顶罪,反正你此刻被关禁闭,完全摘清了关系!你,前头一忍再忍,包括让那泰国黑小子落到黄月生手中,都是早有预谋罢!”陈琛吐出口气,冷笑道:“陈SIR,话不能乱说。你也可以摘清关系嘛——上面怎么查,要负总责的也是吴伟达,他若提早走人了,你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一把手?”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传来铁锁松动的声音,不多久,沉重的铁门缓缓拉开,陈琛深吸了一口他暌违许久的流通空气,缓缓看向表情凝肃的陈再励:“我们,合作愉快么。”“警界里面,还有多少你的人?”“不少。”陈琛松泛松泛筋骨,有意无意地道,“但也不多——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贪财。”陈再励不理他的暗讽,只道:“我只怕你这次如意算盘打空了。喜灵洲监狱出了暴乱,上面不仅会派专案小组来彻查,还会特派专员直接参与管理,吴伟达走与不走,我的权力都只会越来越小!”陈琛微微一愣,道:“来的什么级别?”大不了按级开价。陈再励一按警帽:“警长。”“?!”陈琛更诧异了,闹这么大警务处只派个沙展过来!他觉得有些棘手了——他的价码表里并没有这么低的阶级。“走吧。这几天管着你的人,安分些。”陈再励匆匆转身,“来的人,怕是不寻常。”吴伟达也是这么认为的:不寻常——来的人,当真是不寻常的倒霉。他已经接到了惩教署发下来的公文:确定要从警务处调一个专员驻喜灵洲协助监察,所有监狱管理人员职务不变。也就是说这个特派专员也不过就是“协助”,连正式的职衔都不必给。再一看来人档案他更纳闷了,要知道惩教署在十几年前就从警察部队脱力出来了,虽然还同隶属警务处长管辖,但人员之间并不往来。而这次的“空降部队”他满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精英分子,结果不过是个“沙展”(警长)还是从总督察连降五级做回一个沙展——吴伟达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以这个人之前的履历,只怕马上就要升警司的!结果还被上面调派到这儿来“协助”他处理这个烫手山芋,有生之年怕也升不回原来那个职位。他觉得他总算在退休前遇见一个比他还倒霉的主儿了。门上三记轻叩,吴伟达清清嗓子,整整领子,才叫道:“进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这个前“警界精英”面前失了架子。门被推开,来人啪地一声立正,抬手敬了个堪称标准的完美军礼:“香港特区警务处港岛分区警长裴峻,报道。”第二十一章“这是相关双方的资料。”吴伟达将厚厚的一叠纸递过去,“双方积怨已久,越南帮的老大叫黄月生,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贩毒,拐卖,卖yin,三罪判了二十年,胆大心黑,属于人渣中不可回炉改造的一种,浑身都渗着坏水——这次的导火索就是他想要强jian一个泰国籍的犯人……”裴峻端坐着,在吴伟达的介绍声中,他一一翻过档案纸,在一张他无比熟悉的照片上停住了手指——“陈琛,你都知的,也是个大人物,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进来,更没想到他会进我这儿……”手指从那张清俊冷漠的脸上滑开去,他果断地合上了档案:“吴SIR,我大致上明白了。这钞械斗’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在提审之前,我想先去医院看看伤者,提取供词,顺便——验尸。”陈琛关禁闭1周,名目是“意图偷窃公共财物”,故意伤人罪就被一把小裁剪轻飘飘地掩过了,因为全监狱的人都把更多的精神力集中到了应付警务处对“5.16”械斗案的调查取证上来。谁都知道在监狱里杀人是多严重的罪行,查出元凶,绝对加刑——吴伟达可以把暴动降级定性为械斗,但这事儿,他不能捂也捂不住。但陈琛没有过多的惊慌,他知道四个字:法不责众。当时乱成那样,谁会知道谁的最后一击要了死者的命?只要他这边铁板一块,这场所谓的调查闻讯,也不过一个过场。他的冷静一直维持到那个人的入场。犯人们被集中到狱仓中间的天井,每一层都站满了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武警,苍白的阳光透过天井上方年久模糊的玻璃虚弱地照拂下来,逆光深处,走出一个灰绿色的身影——陈琛的眼神划过他笔挺的翻领制服,硬制的军靴到他腰间武装带上插着的一把最普遍的警用点三八手枪,最后回到他的肩膀——那无花无星的肩章。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裴峻穿这样的警服,寻常地如同街上常见的陀枪师兄。他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还不难看。看来他们都是适应性强的动物,无论环境,身份,地位发生了何等剧变,为了生存为了进化就必须处之泰然。陈琛隔着人墙远远地打量着这宿命之敌。去年在那片热土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又瞬间潮水般地汹涌回袭,但教他再一幕幕地去细细追忆,却又记不真切了——或许因为在引渡回国等待宣判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两百一十七个昼夜,他已经对此思索了太多次,以至回忆褪色,终至消散。他始终思索着:为什么最终会输。吴伟达几句话介绍完了裴峻,陈琛也已彻底回过神来——喜灵洲监狱的新任管教,权重位不高,看来警务处那些老头子是想要借这把刺刀,重建这里的新秩序。好吧。他遥遥望向裴峻,他不会输上第二次。裴峻却仿佛压根没看见他。他淡然地接着吴伟达的话说:“上一周发生的聚众械斗,引发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三死十一伤,港府十年之最!”语气陡然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