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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从座位边悄悄地勾一只小拇指过去,在盛夜行的掌心里点了点,再蹭一蹭。“靠过来点?”盛夜行给他调试海绵耳塞,“我抱着你睡,就快到了。”路见星应下来,“嗯。”回答完,路见星攥着外套靠过去一点,长舒一口气,再伸出食指揉了揉眉心,像要把紧皱的眉心给揉松散些。“不好。”他喃喃道,“不好。”焦虑不好,烦躁也不好。下午四点时,唐寒来过一次电话,询问了中停站点,再确认了一次多久出站,说那边会有人来接。盛夜行放心一点。和路见星独处让他开心,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完全照顾好对方。如果真出点什么事,他知道他把一切搭上都不要紧。因为好像自从冬天之后,每次他看路见星的眼睛时,里面能倒映出自己。也只有自己。车厢里大部分人都在休息,没睡的也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后几排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用外放刷小视频,特别吵闹。有几位乘客出言劝阻过,但好像没什么用。在别人耳朵里是一倍的音量,到路见星这儿就变成了十倍,他调了好几次耳塞都阻隔不了噪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拧开可乐喝了一口。一喝水,他听自己的吞咽声,能转移一点儿注意力。咕噜咕噜——“咳。”盛夜行咳了一声。随后,盛夜行穿着外套站起来,靠在过道边,冷冷地朝音源方向看了一眼。那大叔本来也就是跷着腿占道的,自然注意到盛夜行,也抬头将目光迎了上来。“您能用耳机吗?这儿车厢里的人都要休息,”盛夜行捏紧座椅靠背,“太吵了。”“大家都没说话,就你提意见?我寻思我也没见你休息啊?”那大叔说。盛夜行的呼吸快了几拍,“我弟弟在休息。”也许看得出来是学生,大叔鄙夷地盯他,“你这么高,在那儿走来走去的,我不嫌吵呢?!”盛夜行没话说。由于怕人和太吵,路见星要喝水要吃东西全是盛夜行去弄,由于进出频繁,一来二去的或许是打扰到了别人。可这不是对方没素质的理由。见盛夜行不说话,那大叔又瞪圆了眼睛说:“耳机?公共场合我想怎么怎么,我没钱买耳机,你给我买一个!”盛夜行还是没吭声,抬手扯掉自己的耳机,把耳机连着线直接抛过去。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耳机落到大叔脖颈处。当面被甩这么一下,大叔气急败坏:“扔老子脸上了!”“麻烦用耳机看视频,”盛夜行努力镇定,“别他妈吵。”盛夜行面相太凶,眼神更是狠戾,吓得大叔寸步不敢往前,颤巍巍地立在那里,张口就喊:“乘警!怎么没有乘警?”他又慌着去抓旁边拿手机的陌生小伙儿,“拍下来了吗?拍下来了吗?刚刚是他先攻击我,对不对?他先打我!”“……我没打你。”说完,盛夜行捏了捏拳头,明显感觉自己袖口已经被一只手拽住了。大叔又叫起来:“神经病!”这一声像刺激到盛夜行哪根弦,一下没忍住举起手要再扔什么东西,手腕又蓦地被路见星摁住。他其实是想扇自己一耳光。旁边群众看出来他想要攻击的动作,小声叫了几句,“动车上别打架呀……”“行了小伙子,我们感谢你,但是你也别太激动……”旁边一位阿姨说道。“坐下,”路见星的瞌睡彻底醒了,他急得浑身发冷,“坐下!”路见星知道,人越多,他越兴奋。僵持过几分钟后,那个大叔被他攻击性极强的模样吓得也没再多说什么了,盛夜行这才浑身脱力般地坐下来靠上座椅,手抖得厉害。“路见星,”盛夜行半阗着眼,哑声道:“我想吐。”他好想去跑步,想去飙摩托车,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他能独自出来旅行了,想打电话告诉唐寒他控制住了没有和别人起冲突。他还想骂自己——明明中午吃东西吃很多的时候就应该感觉不对劲了。盛夜行没忍住一抬手,立刻想往自己脸上这么来一耳光。“嗯。”路见星低头捏捏他的指尖,从大拇指到小拇指,每一个指腹都捏了一遍。盛夜行显得非常挫败而后悔,“我没事。”凝视他许久,路见星张张嘴,说:“……吃药。”“我没事。”盛夜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毕竟连路见星都感觉出来了,他不得不真实地开始怀疑自己。“……”“我已经不是一个只会爆炸的高压锅了。”路见星瞪着他:“复诊,复诊了吗?”盛夜行这才意识到,他的路见星已经是一个学会质问的监护人了!“……这个月的复诊忘了去。”盛夜行眼睛没那么红了,看起来还是凶得唬人,嘴上说的话却委委屈屈的,“这不是要去首都么。”“安静,安静。”路见星着急,“该……休息了。”我不想让你伤到自己。他表达不出来。路见星谨记着唐寒曾经提醒过的“三别”——别争论、别讽刺、别激怒。语气放软一点,亲切一点,好好儿跟他说话,先让他停下来。喧闹过后,车厢归于平静。盛夜行走进过道时,两侧的乘客都小心地躲了一下。他进了厕所,趴在洗手台前将袖口捋起来,又用清水冲遍了手腕,洗了又洗。然后,盛夜行开始催吐,把喉咙里、胃里不舒服的“负担”全吐了出来。他接了凉水漱了几次口,掏了几颗在餐车买的口香糖含住,后脑勺隐隐作痛。盛夜行靠在洗手间门板上,想抽烟。他闭了闭眼。回到车厢座位上,路见星正睁大眼,在看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盛夜行安静地坐下来。路见星并没有被他的回来影响到,而是越看越开心,用平常的音量惊道:“稻草人!”“看到了。”盛夜行说。“田野……”路见星又说,“山!”“嗯。”盛夜行答。“电线杆,麻雀。”“夏天。”路见星:“白云!”“像什么?”盛夜行随口提问。“李定西的屁股。”“不一般都说棉花糖吗。”盛夜行笑了笑,突然想起他的路见星并不一般。盛夜行凑过去一点,陪他认真地看,“我们已经在北方了。”他才说完这句,车厢又陷入一片黑暗。“隧道。”路见星的语气有些兴奋,“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