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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倾接下来几天果然没有去白鸣那里。一来他确实有事,二来也是不想见到他笑谈生死的潇洒样。容倾暗骂自己咸吃萝卜淡cao心。以往病人若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往往会很容易崩溃,医生必须不停地开解他们、安慰他们,帮他们接受现实。可白鸣倒好,让医生一肚子劝慰全无用武之地,淡定得仿佛准备得道升仙,叫容倾着实憋得慌。他觉得白鸣此人,恐怕是自己行医生涯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场奇遇了。奇得他心口疼。如不是容倾知道自己身体没问题,他可能想去心内科挂个号。这日,容倾正在接待一个病人,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一会儿便风雨大作,瓢泼下了起来。“一场秋雨一场凉。唉,这天总算要降温了。”病人年过五旬,是S市某著名建筑集团的前董事长,前段时间查出个良性肿瘤,惊吓一场后将工作丢给了儿子,自己跑到这里来享受退休生活。“目前情况很稳定,药还是需要继续吃,注意保暖,适量运动。”容倾笔下刷刷刷地龙飞凤舞,平淡地嘱咐道。“肯定,肯定,我还是很惜命的。”男人呵呵笑道,半晌试探地说:“容医生真是一表人才啊,我最欣赏青年才俊了。我meimei家有个女儿,刚上了大四,一直嚷嚷着非白衣天使不嫁。呵呵,我看啊,容医生这样的白衣天使就很合适嘛。”容倾扯了扯嘴角,“您过奖了。”“哎,我可是实话实说。”男人摆了摆手,又道:“容医生好像没有对象啊?有什么特殊择偶要求么?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外甥女儿啊?别的不敢说,她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容倾笔下一撇,将一种药剂的分量写错了。他划掉写错的地方,一脸诚恳地回答:“您外甥女儿很好,只有一点可惜。”男人奇道:“啊?是哪一点?”“性别不兼容。”容医生慢条斯理地说。第3章奶茶—6—送走了面色宛若便秘的“媒董”,容倾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拉开储物柜,取出里面常备的一把雨伞,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雨还在下,不过已经渐渐转小了,雨丝仿佛一根根银白的针,将空气织成了一片朦胧的雾毯,无端给容倾带来了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他扣包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将雨伞重新塞回柜子里,就这么一身西装革履地走进了雨幕。白鸣听见了门口传来的门铃声,但不想动弹。抱着一个红色绒面封皮的本子,修长的手指间游刃有余地转着一根黑色中性笔,瞄了一眼门口,继续一动不动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偏偏门外那个意志坚定,只要没人来开门,他就没完没了了。白鸣烦躁地把笔往本子中间一夹,掀开腰上的毯子,带着一脸凶神恶煞爬起来去开门,并做好了一打开门就把一串国骂喷到来人脸上的准备。谁知,他拉开门后,见到的居然是一只看上去十分狼狈的落汤鸡。容倾好像已经在雨中走了很久,他常年一丝不苟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落下来,发端还滴着水珠,一身浅灰色亚麻格纹西装已经变成了深灰色。他一手摘下泛着薄雾的眼镜,深邃而优美的双目头一次毫无阻隔地直视向白鸣,加上他额前稍显凌乱的发,好像凭空小了好几岁。“不好意思,我忘了带伞。想到你就住在附近,便想借个地方落个脚。”容倾难得展露出一个稍显不好意思的笑容,真诚地望着白鸣道。白鸣:“……”他还能说什么?难道在把人赶回雨里站着么?于是他只好把这只落汤鸡领回屋里,顺手接过他的包放在茶几上,让他把湿透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晾着,自己从卫生间找了条厚厚的大浴巾给他,让他稍微擦干一点。容倾雪白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搭配笔挺合身的西裤皮鞋,显得格外肩宽腿长。他接过浴巾时只是微微转过了上半身,腰部柔韧地倾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让白鸣的眼皮一跳,下意识错开了眼睛,竟有些不敢看他。“谢谢。”容倾说。“不客气。”白鸣轻咳一声,转身往厨房走去:“我给你端杯热的。你先坐会儿。”他倒了一壶大红袍,正要端出去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把一盒牛奶放进微波炉转了两圈,添进红茶壶里,顺便加了一块方糖。“给,纯正的‘奶茶’。”白鸣微微弯腰,托着骨瓷茶壶将奶茶倒进容倾面前的杯子里。奶茶冒出温热的香气,氤氤氲氲地弥漫而起。容倾把杯子双手捧着,喝了一口,顿时两眼微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享受的表情。白鸣不太喜欢这些口味偏甜的东西,一口没碰,只是将落了一半在地上的毯子裹到身上,又重新窝回了沙发上,继而再度捧起了他的本子,转着笔,漫不经心地划拉下两句。容倾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他一眼,心里不停地在提醒自己注意他人隐私,最终却还是败在了好奇心下。他可以确定,自己以前绝对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可白鸣却总能引起他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索欲。他于是在咽下又一口奶茶后,开口了:“你在写什么?”“日记。”白鸣说着,又写了几个字,“现在可以叫回忆录。我发现我现在记性有点儿不好,经常忘事。”容倾呼吸一窒,手指毫无预兆地一紧,差点将杯子打翻。白鸣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容倾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刚才可能冷得抖了一下。”肺癌晚期濒死症状之一便是记忆力下降。白鸣动了一下,伸出两根指头将毯子往肩上拉了拉,道:“需要我再给你拿床毯子么?”容倾摇了摇头。白鸣“唔”了一声,“如果你觉得冷就自己去楼上找吧。不好意思啦,我实在冷得懒得动弹,身上这床就不给你啦。”容倾道:“没事,我不冷。你……咳,注意保暖!”白鸣打了个哈欠,又写了几个字,这才把本子一合放到一边。“写完了……‘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古人诚不欺我啊。”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一点细微的鼻音,却并不难听,落在容倾耳畔反而让他觉得有某种更深层的诱惑。可当他一想到这样的声音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