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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忽地就分道扬镳了,原本跟着何湛两个士兵只能分开。何湛循着灯笼摇的方向走,从夜色中浮现出一个黑影来,跟在何湛后头的士兵定了定眼睛,忽得肃容往后退了几步,与何湛隔开不远不近的距离。何湛提了提灯笼,挑眉道:“真有趣。姜国的人居然会出现在阿托勒部的军营里。”何湛回头看向阿托勒的士兵:“你们不逮他吗?”士兵非常实诚地摇了摇头。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鹰一样锐利的眼睛钩着何湛,正是谢老七。他说:“宗主要见你。”“倘若我不去呢?”“那少主带来的人可就一个都回不去了。”“嚯!真让人害怕。”何湛笑着,“那…烦请七爷在前头带路了。”谢老七带着何湛在军营里七拐八拐,何湛只知来的地方比较偏僻,四下无人,也不知人是不会来还是不敢来。营帐做得很是华丽,可以看出帐中的人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反正比何湛的待遇高上那么几个档次就是了。帘子没有放下,如豆的灯光盈满了营帐,在黑夜中散发着温暖的光。谢老七让何湛进去,自己抱着剑在外面巡逻,不让任何人靠近。何湛踏进帐子的时候,官袍携了一阵风,吹得烛光轻轻摇曳几下,待至何湛停驻在门口,光才渐渐稳定下来。谢惊鸿坐在烛光里,周围都是半浸在黑暗中,独他那一块极亮。谢惊鸿的眼下有一块淡红色的疤痕,红烛一照,那个疤痕更加显眼,颜色如同血一样鲜红。两人已经多年未见,可见了面,竟也不觉得陌生。那根叫做血缘的纽带似乎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难以舍离。不得不说,何湛只要往谢惊鸿跟前站一站,任谁都能看出这俩是父子。可若两人是分开的,谁也不会将这两人联系到一起去。长得像是一回事,可两人的气度是全然不同的。以前何湛没长开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和谢惊鸿有多相像,现在看一看,何湛必得感叹一句血缘这东西果然强大。现在不用谢惊鸿证明何大忠不是他亲爹,何湛自己也知道自己亲爹是谁。谢惊鸿抬眼望过来,连笑得模样都跟何湛相像。看见谢惊鸿,何湛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招人讨厌了,他看谢惊鸿也非常讨厌。这人长得还好,就是老了,不如他。谢惊鸿唤他:“儿。”他的声音是哑的,近乎无声的那种哑,像暮年老人苍苍的沙哑声。何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谢惊鸿什么好,只能按着在忠国公府时候的叫法:“…小谢啊。”谢惊鸿也不生气,余了一块地方让何湛坐过来。何湛不太好站着跟人说话,尤其是对方在坐着的情况下,遂波澜不惊地坐了过去。“吾儿的眼力真好,挺会挑人的。”“哦?你是说卫渊侯吗?这跟眼力没什么关系,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物,瞎了眼的都想攀着他,独我捡了个便宜。”这人明明来时还跟宁晋闹得不欢,在别人面前却只说宁晋的好话。谢惊鸿木着声音说:“爹在说你挑来跟柯拔烈比武的那个人。”何湛当然知道谢惊鸿指得是谁,可他就是不想谢惊鸿痛快。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湛特别想把不孝的罪名坐实。何湛说:“那个人啊…随便抓的。军营里面功夫最差的一个,谁成想柯拔烈连比都不跟人比。”谢惊鸿说:“那个人对准了柯拔烈所有的弱点,柯拔烈该庆幸没有跟他比武。”果然。明明柯拔烈都要上钩了,最后猛地变卦,其中定有猫腻。若非有人指点他们,何湛此时就能顺顺利利地带走人质了。何湛挑眉问:“如此,是你在为他们出谋划策了?”谢惊鸿说:“爹也不是想帮他们,就是想留你一夜,让我们父子俩好好说说话。”何湛若有所思地看着精致的帐顶:“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这要是让阿托勒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让你住这样好的营帐了。”“爹在姜国的宅子比这里不知道华丽多少,儿想回去吗?”何湛说:“可惜,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卖国贼,我不是。”“我本来就是姜国人。”“喝得是大靖国的水,吃得是大靖国的粮,娶得是大靖国的女人,转身不认也就算了,还把鹿州卖给姜国。能跟您这样恶心人的,真是不多啊。”两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可语气却像父子之间的调侃。谢惊鸿抿唇笑笑。“混账东西。”他挥手就给了何湛一巴掌,可那巴掌没落下,他的手腕已被何湛擒住。何湛冷声说:“我爹都没舍得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谢惊鸿反手握住何湛的腕子,狠劲一别就将他的手反剪至背后。何湛肩膀猛地一痛,闷哼叫出声,他锁着眉,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来。真是亲爹才会下手这么狠,何湛觉得这条胳膊都要被谢惊鸿卸下来了。谢惊鸿说:“我,才是你爹。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你爹!”何湛死死咬着牙,不甘自己因怕疼而输了阵,死活都撑着一张唯我独尊的容色。谢惊鸿没放过他:“我已经让阿托勒去解决你带来的那些轻骑,他们一开始就不打算谈和,又怎会把你区区使臣放在眼中?现在卫渊侯保不住你,大靖国的皇帝保不住你,只有你爹,才能救你。想活,就叫声爹。”谢惊鸿手劲儿再大了些:“认不认!”第58章兵法月光洒落的夜下,数百名阿托勒军士悄然围到几个营帐周围,夜色几乎将他们的身形吞没,在最好的掩护下,他们在营地里穿梭如风。刀剑缓缓抽出鞘,摩挲发出的冷铁的声音似乎将无形的弦渐渐拉紧,拉至最紧绷的状态。周围陷入静寂当中,为首的士兵举起手来,只待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便冲进营帐中,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烛光渐渐盛了起来,被谢惊鸿扭着的胳膊已经疼得快没有知觉了,可何湛仍然不肯低头。他惯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你老别说那么多话了,嗓子不好就端住您的架子行吗?嗡嗡嗡地我耳朵疼。”他顺着方向扭了扭身子,胡乱找着让自己不再痛的角度,嘴上没停:“阿托勒一向以骑兵取胜,下了马,对起阵来跟残废似的,你确定阿托勒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