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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直接让于腾和她发生关系?那样的话,哪怕她再如何冷静,也不免高兴,欢喜地让于腾负责。而胡非为最初的计划,并不含有风月,他的确是采花大盗,但胡非为劝她让她说孩子是于腾的之前,曾明言说他只是想取于腾的血做点药,借此寻找与他有亲缘关系的那人。若是那般,毁坏于腾的名声,多此一举而且多惹是非……她怀着身孕自寻短见,是因为,不想嫁给叶如泉,又不愿活在世上生出孩子,让亲姐和天山派蒙羞。胡非为暗示此事与天山内部有关,自是有意让他们怀疑于腾。于腾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若她松口,就能嫁给什么都不记得的他,但是,不管胡非为是想撮合她和于腾还是别有目的,她都知道,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陆灵儿已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水琪和她喜欢上的是同一个人,但是,她也忍不住为她悲痛。于腾将信纸给了祝萌,半天没有说话。祝萌双眼微红,看到信的最后一段,簪花小楷,清雅秀丽:众兄姐在上,容小妹自明心迹,十余载来,一直钟爱“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一句,只道得到,便是最好,临到头来,却恍悟“情若有意不单向,你既无心我便休”。自钟情于郎以来,小妹未曾做下任何令他不快之事,临到头来,也未敢以身孕迫他与小妹连理。心魔未大,幸甚至哉,如今我邪念丛生,痛苦不堪,私心一了百了,成全自我。若有来世,仍愿钟情于郎,不扰不烦,唯愿其喜乐一生,快活一世而已。今生先去,各自珍重。水琪绝笔。一种说不出的揪心滋味梗在胸中,祝萌看完之后很是难过,眼泪都流了下来。慌忙将流下的眼泪抹去,把信珍重地放回牛皮纸,祝萌低着头,将它交还给无常。无常收下了这信封,心头沉重,也不知到时该不该给水琴看。旁人见了此信尚且如此,水琴若是见了,只怕更为肝肠寸断。时无久冷着脸半晌,道:“水琪虽未入我天山门下,但也可算半个天山之人,青云山庄如此欺辱,我天山一派,自该找它讨回公道。”无常道:“师兄,我也这么想,不过……”他欲言又止。时无久是一派掌门,当然明白他顾虑什么:“此事涉及水琪声誉,暗中去寻便是,青云庄好歹乃正派势力,若纵容底下之人如此行事,便是替天行道,那也无人可以置喙。”“只是暂时却无法去找……”无常叹息道:“师兄,你莫忘了,青云庄庄主新婚燕尔,携妻外出游玩,他家的那两人,是跟踪胡非为而来的,胡非为来这天山是为了什么?自是为了相思剑……”虽然相思剑不在天山,但无风不起浪,若因这事去找青云庄,前因后果一披露,且不说有没有可能泄密江湖,就是青云庄,早先青云庄庄主,可也曾打探过相思剑的下落的。他若说自己与妻子在外,根本不知道庄里的事情,或者更加坏些,直接包庇他们——谁知道那两人是不是庄主授意?若真是上头的人授意的,他们找上门要求讨回公道,说不准会被反咬一口。时无久皱了皱眉,已明白了无常的意思。无常不愿让弟子们听到对青云庄的揣测,随后,又道了一句:“幸好,这孩子活了下来。”孩子活下来,便是活生生的人证。时无久与无常对视一眼,各自都已明了各自的意思。在水家住下,处理这水琪的丧事,祝萌看着白色的帷幔布满府院,由衷的凄凉之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一时之间,竟觉得遍体生寒,颤抖难止。时无久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将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祝萌愕然回头,竟见是自己的师父,时无久摸了摸他的后脑,看向昏黑的院落。傍晚之时,周遭总是分外凉冷。而天山之秋,正比一般的秋天,还叫人觉出凄凉。丧事已办得差不多了,人也已入土为安。祝萌与水琴相熟,对水琪却没什么印象。纵然如此,他却也觉得愁闷难以排解。祝萌随着他站了一会,过不到半刻钟,却小步地挪到了他的身边,时无久低头看他,祝萌靠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这不是师徒间的亲昵,而是夫妻间的。“师父……”祝萌低声道。时无久回抱住了他的腰,揽着他,不说话。他知道祝萌难过,也知道他最近有些消沉。“师父……”祝萌又唤。“师父,师父,师父……”一连唤了许多声,时无久再度低头,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将他搂得紧了一些。祝萌抱着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好在有你……”时无久目光一闪。祝萌重又喃喃了一声,道:“好在是你……”说完,抬起头用无比庆幸无比欢喜的目光看他,再低下头,便自他怀中闭上了眼睛。时无久站在院落中,半晌也没有说话、没有动弹,等有人掌起灯来,四处点灯,时无久似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把人打横抱起,抱回两人的房间。迷迷糊糊之中,祝萌因着轻微的动静而睁开眼睛,待看到是时无久后,立刻又安心地闭上了。把人放在床上,时无久伸出手后,又犹豫,又茫然,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半晌,终究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抚摸完后,祝萌无意识地伸出手把他的手臂给抱住了,时无久止住动作,没有把手臂抽回来,盯着祝萌半晌,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一吻,定心。替祝萌掖了被子,走出房门。只见暮色已合,灯火孤独,无常站在门外负手而立,静静地平视前方。时无久顿了顿脚步,面不改色地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左肩:“无常?”无常松开双手,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了一句:“萌萌怎么样?”时无久看了一眼门内,道:“他睡了。”无常便又道:“睡了也好,府里出事了,你跟我来。”时无久皱了皱眉,回头又看了一眼祝萌所在之地,脚下却是半分也没有停,跟着无常穿过庭院,往另一处厢房走去——男女分开,另一处厢房,自是专住女眷。无常出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前头带路。一路上路过小斋穿过回廊,时无久猜测此事不好开口,思及他所言出事二字,有水琪前车在前,心头便是一沉。进得一个厢房,未入门口便听见女子轻泣,两盏白灯笼尚挂在屋外,夜风低传,暗色犹然,乍听闻哭声,还道是发生了什么悲事,时无久面色有些难看,不由问道:“无常?”陆灵儿虽是女子,但排行老二,这几年来,一直都很坚强能干。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哭得这般伤心?时无久猜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