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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立时就装穷叫苦起来:“大师呐,我们王家箐这地界你家还不晓得?都是一辈子地里刨食的,一年也攒不下几文钱来,可比不得你们被菩萨点化了的,会些神仙方术,四季也能落些供奉……眼见着孙儿男女一日日大起来了,说句不怕大师笑话的,十岁的大姑娘了还与娘老子睡一屋,也就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做得出来了……没办法,前几日我那老大媳妇儿只得往娘家兄弟那儿借了几两银子来……”边说还边抽噎两声,停顿得当,还真有点“声泪俱下”的样子。那老倌嘴角抽搐。江春:我的亲奶奶哎,这泪珠子说来就来,奥斯卡欠你座小金人吧……果然,那老倌听闻此言,也是晓得抠不出什么银钱来了,只得道:“菩萨有好生之德,那老夫就遵菩萨之意,为你们画上两道‘镇破势旺孙建宅神符’了,这供奉就端看你们对娘娘的心意了。”说罢,自怀中掏出一把被揣得皱巴巴的黄纸来,只见他随意往里头抽了两张出来,上头画着些横七竖八弯弯道道的玩意儿,江春看得一头雾水。王氏忙往堂屋里去,从神龛下翻出三柱香来,点燃了插在香炉里,对着大门方向摆好。那老倌用两指夹住了符纸,嘴里念着“弟子金江县梅子箐号黑牛者,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今日以三柱清香,化作百千万亿香云,朵朵五彩祥云,叩请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九天玄女娘娘,北斗星君,土地爷爷,诸天道主,仙佛神圣,脚踏祥云到此坐镇。十方世界,上下虚空,无所不在,恭请速速降临,赐弟子灵验神符。但愿所画神符者,蒙道法垂怜,护佑得以万分灵验。”其后又是“天灵灵地灵灵”的咒语一串,直念得江春两耳嗡嗡作响,方作罢。王氏忙用醋汤净过手,将两道神符双手捧至神龛上供奉着,再翻出早已备好的二百六十六文钱来,奉与了那“黑牛道人”。因这年头乡里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能拿出这个数已算是大方了,故老道也是笑眯眯接过了。王氏又道:“黑牛道长,此番前来辛苦尊驾了,只还烦请道人算个黄道吉日出来,这孩子愈发大了,等不得,早日给她个容身之所方能心安。”那老倌倒也上道,掐指一算,道:“本月初九,宜破屋,坏垣,祭祀,伐木,嫁接,倒是可以先将旧屋前院子给平咯,该移的树也给移了。十一那日,宜祈福,斋蘸,纳财,起基,动土,正可以动土了。”今日已是初四了,这时日掐得正好,恰合王氏的意,自是对老道谢了又谢的。待还要留人吃上酒菜一顿,被他辞了,道不如给菩萨供奉点香油呢。王氏又折回神龛下打了半斤香油出来与他。宾主尽欢,老道胡子一翘一翘地家去了。至此,盖房子前最重要的一步终于到位了,江家众人安下心来。初五这日,几个媳妇子往娘家去了,将自家十月十一那日要动土的事说了,家里有兄弟能来帮忙的,亦是带到话了。至于请木工,因着隔壁三奶奶家的堂伯就是三里八村有名的木工,且他夫妻二人走南闯北的,见识不浅,要盖两层的青砖瓦房,找他们自是再合适不过的。待王氏往隔壁回来,与江春堂伯江顺约好了动土日子,江家三个儿子亦是往村里欠着自家工的人家里告知了一声,甚至有几个听闻要盖二层青砖瓦房的,俱都争着来帮工,王麻利就是其中一个。接下来几日,江家几个小儿走村里总能得到“特别”优待,总有那么几个妇人,借着给他们什么瓜子儿糖果的机会,打探那日贵人可是给了他们家什么好东西。好在江家几个小鬼都是人精,反正瓜子儿糖果你偏要塞给我,那我就撑开口袋接下了,至于家里头大人的事我是不晓得哩……初九这日,全家早早起来,父子几个先将鸡圈猪圈这些脏秽的物件移到后院去,虽然万分不舍,王氏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将两株枇杷树和八棵石榴树刨开,连根挖起,移栽到后院去,都说“人移活,树移死”的,无论死活,就求个心安吧。待该移的移,该搬的搬,地面也平整出来了,初十那日,王氏叫着几个儿子往县里去,除了石灰、粘土这些“建筑材料”,又买了三只大红冠子的公鸡来,至于酒rou~豆腐那自是少不了的。第32章盖房十一这一日,天边才将漏出一丝鱼肚白来,江家院子就热闹起来。小江春先帮着王氏烧火热灶,蒸出满满一笼麦耙耙来,将弟妹几个喊醒起来先吃上。她则是在村人来之前,将猪鸡喂饱,圈笼关严实,又把前后院打扫了一遍,确定院子里闻不到一丝儿的粪味。因着是高原地貌,岩层硬度不够,故本地盖房子都兴将地基打得深些,若是有条件的县里人家,还会盖出地下室来。江家本无意掘个地下室的,只堂伯江顺说起东昌府有户人家遭了贼,多亏那监生老爷将家财全藏进了地下室,那贼子是北方来的,只道南方人都不兴修地窖呢,自此躲过一劫……老两口听得蠢~蠢~欲~动,毕竟这大宋朝也没安稳几年的,江家当年就是为了避乱才躲到这金江来的……老两口当天夜里一合计,咬咬牙还是决定多修一层地窖来。待天色亮开,众村人三三两两的也就来了。江顺与江老伯等人先围着前院比量一圈,用麻线沾了石灰作出几条醒目的白线来。规划好起土之处,将石灰线两端拴两根木桩上,两头绷紧插~进土里,总共四根石灰线就围圈出一个面积百多平的矩形来——这就是地基位置了。确定好了地基位置,王氏搬出那日用的香炉,同样的插上三柱清香。江老大捉来早就备好的大公鸡,因这一年是龙年,正赶上江老伯的本命,故他不能动刀子见红,这杀祀鸡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大儿头上来。只见他在二叔的协助下,将鸡放出满满一碗的鸡血来,那公鸡挣扎了几下也就歇下来了。小江春有些不敢看,但一想到待会儿有香喷喷的鸡rou吃,这种不忍又被口水压下去些了,只余微弱的罪恶感在心间徘徊。不等徘徊好久,王氏就着鸡身尚有余温,拔下了鸡冠下的一撮毛来,用鸡血粘在那盛满鸡血的碗边上,跪下~身子,对着大门磕了三个响头,嘴里依然是念得“诸神保佑”那一套。高氏忙提来一壶烧得guntang的开水,直接将开水淋在鸡身上。只见开水所到之处,鸡毛就犹如沾水的头发一样,瞬间坍塌下来紧贴rou皮,待开水浇遍周身了,妯娌三人就蹲下来开始拔鸡毛。被水烫过的鸡毛一揪即掉,倒是省事儿,一刻钟不到就打理干净了。处理鸡内脏那些则是灶上人的活计了,此处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