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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音器中传来护士利落的询问,“需要换液吗?”“苏页”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心地看向床边的女士,那是他的mama。苏mama听到动静,很快醒了过来,“苏页”脸上却露出懊恼之色,他拉着苏mama的手,乖巧地说道:“孩儿不孝,打扰了母亲,母亲继续睡。”。苏mama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儿子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由地笑了起来,“眯了一会儿,精神了,晚上再睡。”“那孩儿也起来。”“苏页”说着,便撑着床铺坐了起来。苏mama下意识地想要去扶,手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苏页”脸上的笑容放大,“母亲忘了吗,孩儿已经好了。”苏页飘在半空,越看越吃惊。护士的开门声让他浑身一震,猛地惊醒了过来。暗夜中,苏页看着屋内古色古香的摆设,一颗心呯呯直跳。梦中的景象那般真实,就像冥冥中特意让他看到。那个苏页不是他,他的先前的乖巧和温顺都是装出来的,而那个人却是真实的。他也不会叫苏mama“母亲”,更不会称自己为“孩儿”。最重要的是,他听到那个人说,他“好了”。他的病……好了吗?苏页内心一阵激动,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能听到这句话!苏页想到一种可能,然而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躺回床上,希望再次回到梦中。然而,就算后来真的睡着了,他也没有再做类似的梦。***苏页在侯府住着,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在自己的小院里转悠。他看似清闲,实际心里也急。他惦记虞峰,惦记苏青竹,惦记他刚买来的小牛犊,惦记着虞家村的一草一木。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已经对那里有了如此深的感情。他怕虞峰冲动,他也怕苏家人办事不利,让于德有机会欺负村里人。不得不说,他的担心并非多余。那日,自他走后,虞峰险些失去理智,追着马车跑了好大一截,非要把苏页救下来。十几个护院在管事的示意下一涌而上,这才将他拦了下来。虞峰赤红着眼睛,大声骂道:“给老子滚!滚!”一边骂一边动起手来。他身上带着功夫,力气又大,护院们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拳,火气也被激了出来。不知谁大喝一声,“全都给老子上,打死不论!”数十名护院悉数上阵,将虞峰团团围住。苏青竹顿时急了,抄起竹竿就冲了上去。他向来不把自己当成双儿,打起架来半点不含糊。苏花大娘等人也急,生怕二人有个好歹,众人不顾护院们的拳脚,冲上去拼命地拦。春韭婶子还保持着几分冷静,跑到管事跟前求道:“求您别让他们打了,小页才刚走,若是让他知道了,定然放心不下!”春韭婶子的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那中年管事静默片刻,这才开口喊了声,“停!”尽管心有不甘,护院们却纷纷停了手。虞峰和苏青竹二人从包围圈中露出来,鼻血横流,脸肿得像猪头。当然,对方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是被虞峰压着打的那几个,走的时候甚至是被人架着的。打了一场架,虞峰的火气也散了大半,他渐渐冷静下来,想起了苏页临走前说的那番话。苏页说,让他好好顾着虞家村,小心于德的报复,更要小心苏家的手段,若是有事,就到直隶郡去找他。虞峰冰冷的心渐渐火热起来,直隶郡,小页子就在直隶郡,他一定会去找他!就像苏页说的,眼下,最需要应对的,是于德的报复。于德原本以为是件功劳,没成想捅到了马蜂窝。苏页轻飘飘一句话,不仅打碎了他加官进爵的美梦,就连县尉的名头都保不住。于德恨毒了苏页、恨毒了虞家村。他将满腔恨意全都发泄到了村民身上,三天到头带着皂隶来闹,甚至差点烧掉了制鞋坊。苏严虽然答应了苏页要惩治于德,却没有立即去办。他恼恨村民将苏页藏了这么久,因此便存了心思,借于德的手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然而,他没想到,虞家村虽多为女人,却半点也不示弱,她们纷纷举起竹竿木棍,和皂隶们对抗。苏严担心事情闹大有碍苏页的名声,进而耽误他的婚事,这才将于德给办了。失去了官身,于德之流再也没有了在县里横行霸道的资本。***虞峰把村里的事安排好,便带上全部家当,只身上了直隶郡。永安侯府并不难找,在大街上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侯府的大门果然气派,八级台阶象征着苏央一品军侯的超然地位。永安侯苏央,以军功封侯,跟苏氏一族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可以说,没有苏英的荫蔽,就没有如今的苏家。苏央生前对族人百般照应,不知他是否能想到,当他死后自己的亲子会遭到他们的百般欺凌。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府邸,为了爵位,为了看不见吃不着的名头!虞峰站在大门前,心激动地呯呯跳——就要见小页子了!要带他回家!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像普通路人那样,带着崇拜、敬畏而又好奇的目光。侯府的门房没有见过虞峰,自然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永安侯府从前风光的时候,哪个在门前经过不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如今大不如前,也比普通人家好上不是一点半点。在他们眼中,虞峰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即便在门前站得久了些,也没引起他们的重视。虞峰面上痴傻,心下却冷静无比。他在侯府附近徘徊数日,算准了门房换班的时辰,以及府中守卫的薄弱之处,甚至,从门房的谈话里,他还知道了苏页的住处。竹笙院,里面种着竹子吗?村子东边也有一片竹林,苏页先前说过,落了春雨,便到林子里挖竹笋。虞峰倚在脏兮兮的角落里,机械性地嚼着口中的干粮。看着高高的府墙,他轻轻地呢喃出声,“小页子,你还没跟我去挖笋子,怎么能嫁给别人?”竹笙院。这两日,苏页的情绪有些焦躁。自从他闹过之后,院子里的人就全都撤了,换上几个粗使的奴仆,平日里照顾着他的吃喝,其余的事却是一问三不知。他也曾试图从苏严那里打听虞家村的消息,甚至想见见虞峰,殊不知,苏家族人早就认定了他和虞峰关系不清不楚,又怎么肯让他们见面?这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