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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被个半大孩子指着鼻子说教得灰头土脸,还魔症了似的大晚上冒雪走回来,自己莫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像昨日萧秋水那样对他说话了?李沉舟记不起。知道他名号的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背地里是怎样,他就不得而知了。对了,昨日萧秋水不是说,萧易人不就对他颇有微词麽?萧司长见到他跟自家弟弟走得近,大概坐立不安了罢?这次是萧易人插手,下次或许就是萧老先生和夫人了——说到底,他和萧秋水,不是一路人。他看萧秋水再顺眼也没用……“李大哥,你在想什么?”小东西软软的气息喷到他颊上,连声音都是软软的。李沉舟回过神,“那阿柳又在想什么?”“阿柳在想李大哥在想什么,有没有在想阿柳。”小东西老老实实道。李沉舟望进他的眼睛里,那里边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从现在起,李大哥会多想着你的。”他说。这天是元宵节。梁襄携了点果品,到鼓楼给李沉舟和柳随风拜小年。李沉舟见了他,就想起梁斗和燕己道。他不希望那两个人出什么事,却也不想过快地插手。关键是,他现在没情没绪,大脑不在状态,身手也不在状态。而打老虎这件事,是需要至少上佳的状态的。尤其是现在还在正月里,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出点儿太阳,一会儿刮点小雪。这样的日子,只适合把柳横波那小东西搂在怀里,面前是伸手可及的龙须酥,旁边拉着二胡的秦楼月,再让阿柳哼些嗲兮兮的小曲儿,一个午后也就这么慢慢地滑过。然而梁襄来了,像一个闯入者,带着外界的寒风和讯息,打破了李沉舟慵懒的正月时光。“本来前几日就该过来的,却不想被萧伯父和萧伯母每日邀请上门……盛情难却,所以捱到现在。”梁襄谢过女佣的献茶,看着对面的李沉舟和柳随风道。柳随风冲他挑眼一笑,“这有什么?换了我也是去萧家,咱们这里可比不上那边的热闹,是不是,大哥?”李沉舟一直捧着茶盅,听了萧家的名头,也不见反应。他不应柳随风的话,只去问梁襄:“你父亲还好吧?”他以为梁襄有了梁斗和燕己道的什么消息。梁襄微微颔首,“应是不错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柳随风正低头喝茶,翘起的茶盖下,他目光微闪。既然没有什么正事,李沉舟就不想奉陪了。他放下茶盅,“五弟,你陪襄儿坐会儿,我先上楼去了。”梁襄看见,柳随风一直目送着李沉舟离开。私心里,梁襄是希望跟柳随风独处的。尽管李沉舟是站在父亲这边的,尽管柳李两人中也是李沉舟比较可信,他还是忍不住想靠近柳随风。柳随风身上,好像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他总是摸不透柳随风。柳随风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风中柔条吹拂的感觉,可是那片柔条之下,却是浓重的阴影。梁襄很想要知道,那片阴影里是些什么。他跟柳随风闲聊起来。柳随风似乎对萧家和萧秋水很感兴趣,还问起了萧秋水的婚事,且说“不晓得他跟唐小姐的婚礼日期订了没有,我们商会也好早些准备礼物”。梁襄笑道:“应该就在初夏,我听萧伯母这么说的。”“初夏?那倒是快,”柳随风也笑,柔条又吹拂了起来,“不过也好,早成婚,早安心。”梁襄听在耳里,觉得意有所指。随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国内局势、国际战报、未来动向之类。梁襄问了年后学射击的事,柳随风只道“年后恐要忙上一会儿,时间不定。”梁襄不禁有点儿失望。又东拉西扯了一阵,梁襄见柳随风谈兴不高,似有他事的样子,便礼貌地起身告辞。柳随风也不做挽留,送他到门口,随即回身上了二楼。他先去李沉舟的卧室,门没关,屋里没人。顺着走廊走到最东头,一个半封闭的花房内,李沉舟正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柳随风心里笑了笑,轻轻推门进去,来到李沉舟身后。他低头凝视了片刻,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在李沉舟额头上、眼睛上、嘴唇上落下无数个吻。李沉舟登时就睁开眼,脑袋一侧,被柳随风一把按住肩膀。他也不多言语,只是睁着眼,平静地自下而上望着柳五。柳随风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慢慢放开手,低低地唤了声“大哥——”李沉舟坐直了,抖落了下长衫,开口道:“你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对我摸三捏四的,现在更是胆肥……你是觉得我现在身边缺人,狠不下心来教训你怎么的?”柳随风的目光飘忽着在他脸上打转,他的声音也是飘忽的,“我上次已经对大哥说了,大哥如果有意找男人谈恋爱,应该找我,而不是去找譬如萧秋水之类的什么外人。”李沉舟反问:“为什么?”“大哥,我十五岁时就认识你了,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们……”柳随风边说边拥住了李沉舟,脸靠了上来。李沉舟蹙眉,柳五的确跟了他有十几年,可是他这十几年的记忆中,没有太深的有关柳随风的印象。若说有的话,就是这厮爱师容爱得颇为辛苦,让他有点感慨罢了。柳随风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带了点力道的、放肆的探索。李沉舟闭了闭眼,身上起了点感觉,他有点懊恼,却并不太讨厌。接着,他问了个问题:“你是想上我……还是想让我上你?”游走的手顿了一下,柳随风的眼睛出现在视野里——一双笑意从不到达眼底的眼睛;漂亮,却没有温度的眼睛。“如果我说是前者,大哥会治我的罪麽?”柳随风的气息环绕耳边,是潮湿的暖意,有江南的感觉。本来,柳五就是江南人,跟北地出身的李沉舟截然不同的江南的感觉。柳随风这名字本身,就是大江以南千年婉约的产物。跟自己坚硬决然的名字放在一起,是那么得风格迥然。李沉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柳随风的眼睛仍近在咫尺,那里没有光亮,像浅潭,又像是深渊。李沉舟笑了——他感到一种久违了的刺激。他抬手刮了下柳随风的鼻子,“看你的本事了。”☆、列车上无锡火车站,一辆前往上海的列车将要发车。送行的人们几乎散光,月台巡视员提着风灯,最后一次沿着长长的列车从车尾走到车头。乌云飞驰,白色的信号灯亮了,铃声响起。很快,汽笛“呜呜——”地叫起来,烟气飘散。巡视员后退几步,目送着列车缓缓启动,铁轨震动,月台轻颤,耳膜里充斥着“轰隆轰隆”。列车往上海的方向进发了。车厢里,燕己道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