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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吃了药,睡得天昏地暗,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慕尼黑。他沿着开满风铃花的大街慢慢的走,小酒吧里风琴悠扬的声音飘飘洒洒,古旧的青铜艺术字招牌从低矮的屋檐下伸出来,每一个人都坐着谈笑,手里拿着大杯大杯的啤酒。青砖铺成的街道仿佛没有尽头,你远远的看见教堂上空巨大的十字架,但是你永远不知道要转过几个弯才能来到它铺着珐琅玻璃的高高的大门前。x神父在告解室的门板后,手里拿着银色的十字架。教堂里很高,很深,顺着长长的红地毯走进去,两边是空无一人的长长的座椅。尽头的耶稣受难图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去,那画像的周围是满眼的小天使,他们笑着,拍动着雪白的翅膀,羽毛纷纷扬扬,覆盖了你所能看见的全部的视野,仿佛你刹那间至高无上,跻身天堂。神父说:“孩子,你信主,他便爱你x。”杨九看见长长的、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上放着酒和圣饼。他举起银质的酒杯,对神父遥遥一敬,然后仰头闷了下去。“可惜我不是吸血鬼,不然您可以用这个刺进我的心脏。”杨九走上告解室狭窄的台阶,石头缝里散发着经久不去的陈年的味道。告解室里神父的身后挂着一副巨大的画,装在古旧的银质画框里,上边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抱着一个□的少女,从漆黑的树林里慢慢的走出来。神父安然的阖上眼:“x孩子,你身上散发出比吸血鬼还要浓重的颓唐的味道。相信主吧,你以一分的心去信赖他,他便以十分的仁慈来关爱你。”杨九笑起来,用流利的德语问:“我以无限的恶意去对待一个人,而他却以十分的心来爱我,就算路上布满了荆棘,他也为我劈开一条宽阔的道路。我看着这条路,不知道它通往哪里;它看上去有着鸟语花香,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劝我:走上去吧,他是爱你的,就算路上曾经出现断裂和陷阱,那也只是通往幸福的目的地上有惊无险的波折罢了。神父,我到底应该往哪里走呢?”“主祝福每一对相爱的人。”“但是相爱的同时却要用鲜血作为祭祀和养料。”神父睁开了眼。他望向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男子,他裹在黑色呢子的大衣里,脸色苍白而凝定,你看不清他的眼神,因为他所有的神情都隐没在黑暗里;他身后就是巨大的天国穹宇、万丈圣光。神父向他伸出手:“孩子,就算你站在黑暗里,只要你觉得心中有光,你身在处,便是天堂。”杨九转身离去,大衣在风中刹那间划出一道痕迹。他在门口的募捐箱里放下一张钞票,然后推开了门。那刹那间风铃的声音穿越了高高的五颜六色的玻璃窗,在教堂外的天穹下葳蕤远去,消失不见。杨九走下台阶,大街上的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过,两匹白马蹄声咯咯嗒嗒,合着清脆的铃铛响。他一直目送着红色鲜艳的羽毛渐渐消失在街角,然后才发觉口袋里手机一直在无声的震动着。“喂,Ivy?”“杨九你在哪里?……德国?慕尼黑?”Ivy的声音在街角微弱的信号中断断续续,“……罗骏找人在路上拦住了萧重涧的车……他们现在已经往萧家去了,这次去就是为了还几年前烧罗家主宅的仇的……罗骏和朱家他们几个……他们要杀了萧重涧……c”_萧重涧被拦在了大门之外。其实这次他是有预感的,但是实在没有准备。他没有想到罗骏的速度会这么快,在他的潜意识里,罗骏仍然还是那个在罗荣慎的葬礼上手足无措、只知道站在杨九身后的小男孩。虽然他有点手段,但是没有了杨九他什么都不是b,他不足以给人足够的威胁。萧重涧坐在车后座上,和司机之间的防弹挡板已经升起来了。几个心腹下属坐在左右,一个个都是荷枪实弹,时刻准备着冲出去作最后的努力。外边有零星的枪声,他知道这是因为罗骏的车也停在外边,可能他现在在打算着怎么烧了房子,等这件事做完之后,他就会来想方设法的要自己的命。江陵挂上电话,低低的道:“我们退不回去了,车后边的路已经被挡住了,我们卡在这里走不了。”萧重涧突然想起来那次去台北,也是相同的场景,只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他和杨九。那个时候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哪怕下到九重地狱里去,也有杨九在身边一步不离的陪着他z。他以为自己没有了杨九就会痛不欲生,实际上不是这样的。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只庆幸杨九不在身边,即使自己死了,他也还能活下去。外边的枪声越来越近,最终车门发出一声巨响。车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一震,那代表着已经有人袭击到了这里,接下来他们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只要救兵不及时赶到,可能今天萧家百年的名头就会葬送在这里了。萧重涧突然徐徐的吐出一口气d,说:“开门,咱们下车。”江陵一顿:“老板……”“开门。”江陵犹疑着使了个眼色,保镖打开车门,萧重涧笑起来,果断的钻出了车门。外边萧家门前的空地上零星停了几辆越野车,大多是罗骏带来的人,以包围的阵势把他们围在了当中。罗骏和几个手下站在车边上,这个当年在罗荣慎的葬礼上当众哭出来的少年已经远远脱掉了孩子的轮廓,如果不是近几年经常见面,可能连萧重涧都要认不出他来了。罗骏的眉目生得吧,你不能说他不好看,单看五官都是没什么错处的,甚至还有几分英挺;但是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觉得别扭,眉眼之间始终有种桀骜和偏执的味道,让人觉得不顺眼,看着不舒服。这一点和罗荣慎不同,罗荣慎很圆滑,但是也有些软弱;罗骏比较像个真正的领导人,但是又有些过于偏执和偏激了,强硬得过了头,反而显出一种年轻人的不成熟来。萧重涧这么想着,甚至是很轻松的挥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罗骏哼笑一声:“我当然很好,就是不知道萧老大这阵子是不是过的舒坦了。”萧重涧说:“其实我没你想象得那么颓废……男人要离婚总是得出一层血的,这个等你以后结婚就知道了。这是正常情况,我接受得了。”“我不会结婚的,”罗骏慢慢的道,“我不像你,你走过的弯路,我不想再跟着走一遍。”萧重涧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他笑了笑,转而问:“杨九现在在哪里?听说他出去玩了?”“是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