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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奴才,还在磨蹭些什么!”车辇上重重的轻纱垂落四角,碗口大的纯白花团怒放着,像是妖妖娆娆的芙蓉花。怒喝声是从车辇后座上传来的,路人定睛一看,车辇后栓着五名衣衫褴褛的奴隶,一路跟跑,有的直接被带刺的长鞭抽得体无完肤,却不敢落下半步。车辇上的帷幕里有衣着鲜亮的背影。车辇前的横桥上,有围作一团的路人手指着漯红渠的水面。那厢,是停下的车辇被撩开一角,正看向渠水中飘浮着的两具“尸体”。☆、美人驰名傅望之再度清醒的时候,就躺在床榻上。镂窗底下筛出的阳光透着幽幽的冷香,让他以为这是哪个妙龄女子的闺房。他探着床沿起身,环顾四周,是陌生且奢华的殿宇。“祁辛?……”傅望之正欲下床,却看见床榻下放着一双锦鞋,纹饰繁复精致,但并不是他的。他忽然垂眸看向身上穿戴的衣物,这些,亦全然不是他的。他与祁辛掉入了深湖,忽而翻涌的漩涡直接将他们卷入了一片水域之中,或许是湖底,或许是水渠,在晦暗无光的水里,他只能抓紧祁辛的手臂,确保两人不会被激流冲散。而今,看样子他们是被人救下了,但祁辛呢,祁辛在哪儿。傅望之满目忧虑,这时候,房门开了。天青色裳裙的婢女踏进门槛,目光落到床榻前站立的人身上,略微敛身道:“公子,我家主子有请,请随奴婢去正殿。”傅望之怔了一下,跟在婢女的身后,沿路寻问她家主人是谁,这是何处,有没有看见同他一起被救的人,但是婢女只是一味抬头往前走,一句话也肯不说。傅望之蹙眉,对于婢女如此冷淡的态度感到一丝古怪,可转过回廊,守在正殿前的婢女们又笑意盈盈,令他辨不清正殿主人的意图。“主子,那位公子到了。”正殿里有卑微的奴仆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抖着双肩,膝盖边是一行温热的血渍,就在半盏茶功夫之前,殿外的侍卫拖走了一个死透了的奴隶。黑眸注视过来,背屏后的男子正展开画卷,用笔墨缓缓地添了一笔。“宣他进来。”男子低沉的嗓音甚是清越,比寒泉更幽,比霜雪更柔。正殿外,跪地躬身的奴仆推开了殿门。傅望之隔着刺眼的光束眺望过去,这时,立于两侧的美貌婢女皆敛身退下,正殿里只剩下他和背屏后的身影。背屏后的颀长身影站了起来,掸落肩头的胭脂俗香,手执画卷便踱步而出。黑眸挑高的银线仿佛蕴含着烟光冰凌,一袭黛青色开襟直袍,松松垮垮的桃花内衫,还有一双修长、白皙,恍若霜雪凝出的皓腕。那一刹那,傅望之以为见到了风骨绝傲的倾城佳人。然,眼前的这人是个男子,身份高贵却偏偏不尊礼数。傅望之万万没料想到,面前的“救命恩人”会直接伸手扼住他的下颔,眼底是意犹未尽的审视。“不错不错,是副好皮囊。”身前的男子靠近他,鼻间轻嗅,似乎能感受到来人身上的淡淡墨香。凛冽的威胁——傅望之竟然挣脱不了下颔处的那只手,只得蹙眉盯着他,看着男子刻意抬高他的脖颈,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他的脸庞。男子近乎露骨地赞叹道:“啧啧,真是个皮相绝色的美人儿。”傅望之捕捉到男子眼底隐隐的欲|念,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暗蓄内力,却见那男子松开手,展开方才的那幅画卷,说道:“纪国扶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男子的黑眸瞥向他,略带侵略,宛若深渊。傅望之惊诧望去,那画卷上折花品茗的少年,正是十五岁的自己,那年,他与楚睿一同拜师,定下了赏春之约。“你……这是……”傅望之忆起往昔,但他确信纪国贵族中没有这号人物。“美人儿不用猜了。”男子挑眉看他,视线再转向画卷上的少年,此时,傅望之瞧见了少年手腕上的“奴”字,那若隐若现的墨迹,显然是墨笔新添上去的。傅望之难以置信。男子却像是发觉了他的异样,情不自禁的喜悦神色里透着莫名的痴狂。“果然,藏品就是比不得真人。自纪国沦亡,我以为美人儿已经香消玉殒了,没想到,上天垂怜,美人儿居然到了柔利,变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说着男子忽然收了画卷,一手揽住了他的腰,扑面而来的冷香令傅望之身体一颤。“你到底是谁!”傅望之趁其不备一掌击中了他的胸膛,掌力不猛,但出掌精准。男子倒是没想到他体内蕴含真气,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柿子。男子后退一步,白皙的指腹轻轻拭过唇角,黑眸里竟是兴味,“有脾气,我喜欢。”傅望之听罢直接呆楞,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竟是秀才遇到兵,撞上了“泼皮无赖”。傅望之一脸警惕,男子却暂时没了动作,就站在原处凝视着他,准备回答面前人刚刚的问题。“美人儿是说我么?我乃柔利亲王——易卅。如何,美人儿是否被我的权势折服了,要不要以身相许?”柔利作为六国之中疆土最为辽阔的强国,国库殷实,兵力强盛,是唯一能够与周饶匹敌而不分上下的国家。傅望之曾闻柔利盛极一时但王宫人丁单薄,柔怀王现有三子六女,皇子多为早夭,王室几近凋零。唯独能够活到弱冠之年的亲王——易卅,享尽荣华,权势滔天,正是王宫内气若游丝的国君定下的下任继承人。傅望之记得,朝瑰原本出绛,嫁的便是易卅,但后来却成了柔利国君的嫔妃,现下,已然一跃成为柔利的国母。傅望之曾在市井看过撰写易卅的书卷,传闻易卅素爱收集各国美人,不辨男女,而他,可能变作了他眼里不可多得的猎物。如此想来,这并非一件“三生有幸”之事。傅望之恭谨敛身道:“还请殿下放我二人离去。”他这话,正好让易卅想到了昨日从漯红渠中捡上来的另一人。“怎么,你是在担忧你的野男人?”易卅面上不快,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绝对不会放过眼前之人。傅望之心头一哽,什么叫野男人。“放心吧,那人暂且死不了。我把他关在下人房里有吃有喝还请了御医,美人儿,你该如何感激我?”说罢,易卅作势要靠过来,傅望之脚步凌乱,硬生生地撞上了身后的铜柱,闷哼一声。祁辛受控,他不能轻举妄动。可是,祁辛体内的“千鸩”又当如何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