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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不住,我要怎么办?”我的心脏被猛地攥紧,一面安慰他冷静,一面催他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来。不过十来分钟,他抱着盛夏送进治疗室,在门外松了一口气。我却没办法松懈,医护人员是人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与他们共事多年,越是进了治疗室越是心惊胆战。沐栖衡不知说了什么,我摇摇头试图听清楚,便隐约听到他说:“我可以给盛夏献血。”我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抽谁的血都行,就他的绝对不行。“众人面色复杂地看着我,他眸子里的光彩一点点沉下去,教人觉得冰冷。冯静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她拍拍我的肩,说她可以献血。我勉强理清头绪,向她道谢,藤蔓一般无力的身体从墙面上坍塌下来。我知道这样说刺伤了沐栖衡,可我不能置盛夏的性命安危于不顾,他走到我身边,面色沉郁,语气几近卑微:“抱歉,打扰你们的生活了。”盛夏得的是再生性贫血障碍,好在发现及时,吃药控制得当,久而久之我就忘掉了这个隐形炸弹,没想到它猝不及防地浮出水面,我忍不住后怕。她前些日子为了一部动画片和教堂的小朋友打了架,不久前还在教堂门口摔进沐栖衡的大纸箱里,这么多不安定的因素,我却一概忽略了。盛夏来得及时,血容量恢复之后很快就生龙活虎,不需要我的照料,跟同病房的孩子打得火热。沐栖衡让秘书给盛夏送来许多巧克力蛋和其他玩具,我抵不住盛夏热烈的眼神,来者不拒一并收下。过了几天,我下了班正要去幼儿园接盛夏的时候,沐栖衡打电话给我。我的预感不是很好,但还是接上了,他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压抑着什么:“盛夏放学来了我家,你来我这接一下她吧。”我赶到他家小区门口,远远听到她的哭声。我有些慌,大概是被我掐怕了,她自会说话以来就不怎么哭了,因此我也没学会怎么哄她。她小小的身影被路灯一点点擦亮,连带着她牵着的那个高大身影,也越**廓分明起来。沐栖衡没有看我,只是亦步亦趋地被盛夏拖着,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盛夏朝我跑了过来,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小麻雀,有几秒我担心她就要跌倒,好在沐栖衡拉住了她,她略侧歪了一下还是朝我跑来,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突然嚎啕大哭。她应该是才开始哭,口齿还很流利:“mama,爸爸从美国打败了蝙蝠侠回来了,我把他给你带回来了。”我愣了愣,鼻子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她从来没问过她的父亲,只是有一次看电视的时候,突然问我“爸爸去哪了”,我随口道:“他和小丑一起,正谋划着打败蝙蝠侠呢。”蝙蝠侠是战无不胜的主角,他永远不会被打败,所有的孩子都会这样认为。原来她就为这个才和教堂的孩子打起来的。我却带着她上门鞠躬道歉,那个时候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紧紧攥着沐栖衡的手,又说了一遍:“mama,我把爸爸带回来了。”我蹲下`身来,喉头哽咽,有些立不住,几乎是半跪在她面前,想要否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哭得这样用力,脸皱的像一团橘子皮,一点也不好看。“我听到了。”我将她搂在怀里。她哭得这样伤心,为了照顾我又一直这样隐忍,我没办法,实在没办法,再对她说一次谎。盛夏哭得太累,很快就睡着了。沐栖衡站在房间外定定看着我们,他拿出烟,打火机的火光在他脸上闪了好几下,还是熄灭在他颤抖的手里。我走向他,他有些绝望:“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么?”我毫不犹豫地否认了:“世上长相相似之人是很多的,就像我和白晔,你以前不也曾认错,可我们委实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像夏夏和你……”“你非要我去做亲子鉴定,才肯告诉我真相吗?”我看着他蹲下`身,仿佛是胃痛的模样,抬头凄厉而愤恨地诘问我:“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看她一遍遍地叫我叔叔,怎么忍心让她躺在病床上也不让她用我的血,你怎么忍心让我不知道……”“直系亲属献血,是会引发并发症的。”我无奈地耸了耸肩。盛夏得了父亲,高兴得打了鸡血一样,像个皮球一样四处蹦蹦跳跳,感染得我都欢喜起来。我和我妈大概七岁的时候与我父亲断了联系,我对父亲既没有印象也不存在亲缘的余温,反正院里的孩子没一个是我的对手,我也不需要一个不存在的父亲来撑腰。我知道沐栖衡之前喜欢盛夏,盛夏曾经“不小心”把蛋糕抹他脸上他也没皱眉头,却没想到他如此珍视这个孩子,看着她的双眼如暮中江水不知疲倦,恍惚回到了17岁那个少年。今天下班早,路过门诊大厅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弹钢琴。我想起不久前,沐栖衡带着盛夏来等我,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演奏。我不懂音乐,沐栖衡坐姿挺拔手指灵活翩跹,手中的音符如湍流般交错欢腾,盛夏在低音区摇头晃脑随意按着,竟也没破坏曲子的美感。我那时只觉得一长一幼相映成趣,如今却觉得自己反倒被隔离在这架钢琴之外。冯静静打电话给我:“喂,明明吗,我刚才在急诊看见三十万满身是血的抱着个人来了——你没事吧?”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解释道:“你看我现在还能接电话,你觉得我有事没事?”我去急诊寻他,他衣服上变干殷红的血痕触目惊心,沿着小臂一直蔓延到胸口,他坐在治疗室外垂着头,忧心忡忡的样子。“没事吧?”他无力摇摇头,没有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受伤的是白晔。”仿佛呼吸道被灼了一下,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痛楚:“怎么会这样呢,分明不是稳定下来了么?”“我还有点时间,我能讲两句话吗?”我很想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抚他,告诉他一定不是他的错。可是对方是白晔,我无权置喙,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他像是被封在厚厚的河冰里,我再怎么努力擦拭拍打冰面,他的面容依旧模糊。“你说吧。”“我想过了,如果你想陪在盛夏旁边,我愿意转移盛夏的抚养权,只保留我的探视权。”他震惊地看向我,一霎那间情绪像是熔化的岩浆从眼底袒露出来,恐惧、仇恨、悲哀几乎要将他推倒在我面前。他的牙齿几乎在打颤:“因为是我的孩子,所以……所以要去引产,因为我,所以……你不爱她,甚至不让我们相认?”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生下盛夏和我是否爱他是无关的。我从不后悔生下盛夏,可如果能重来的话,我绝对不会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