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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顾缘君把手里装着混沌的聚魂灯交给沈叶琛,后者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把它郑重其事地收好。相反,沈叶琛放下夜视望远镜,随手接过聚魂灯,从掩体后站起身来,眯起眼睛瞄准追兵身后的另一座山,手一甩,竟把聚魂灯往对面山上扔了出去!“……”顾缘君头一次意外地变了一瞬表情,心中有了设想,拿起另一个望远镜一看,房奕身后本来密集的追兵看到了混沌之后兵分两路,三分之二的人服从各自领队的决定,去追混沌去了——毕竟凶兽魂是他们大部分人的职责,只有那一小队清道夫是派来追顾轻寒的。而即便是那一小队,也有不少受不住凶兽魂的诱惑改变方向的。这么一来,本来不堪重负的房奕轻松地甩掉身后的一群尾巴,带着重伤昏迷的顾轻寒撤了。沈叶琛这才回答,“走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放弃掉他本来为此而来的目标的人也不是他。回去的路上,顾缘君开着车,忽然道,“你变了。”要是别人说这话,沈叶琛估计会不屑一顾,但说这话的是顾缘君,还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沈叶琛抬眸看了一眼,蓝眼睛清澈而坦诚,“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顾缘君笑了,沈叶琛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好坏可言,只是,“变成你了。”沈叶琛闻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随着车子前进而变化的灯光映在他精致的脸上,让他的神情越发复杂,但是他只是想到了刚才所见楚凭澜的样子。在mama死去的那一周,他在房子里和mama的尸体生活了一周,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类,一个至亲的人类的消逝的过程。那时候他还会想,如果能有一个人来发现他,能有一句温和的话语,或许他的将来并不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或许他的一生,并不会是同样的一生。直到他出来之后,看到跟在云深后面的楚凭澜,那时候的他是那么意气风发、刚不可折——那个楚凭澜的姿态让他明白了他要从泥沼中挣扎变强站起来改变和反抗,而楚凭澜却和他走了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况且,他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别人,达成目的有很多种方法,却不一定非要用把所有人赶尽杀绝的那一种。“到了,来,避水珠拿着。”顾缘君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用符咒藏起来,才和他到行宫上的水面岸边,把避水珠递给他,微笑道,“这回再呛着就别再怪我渡气给你了。”沈叶琛结果避水珠,蓝眼睛看着他,唇角翘起,“我怪过你吗?”改变,也可以是美好的。——卷七·梁园雪霁混沌开·完——卷八州桥明月穷奇现第46章穷奇01是夜,楚凭澜半梦半醒地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恍惚意识到自己在等些什么。开门声想起,落在楚凭澜耳畔,提醒了他——他在等顾轻寒回家。清醒过来的楚凭澜抬起头,顾轻寒穿着他给买的灰色毛衣,毛衣上却满是各种武器留下的痕迹以及周围氤氲开来的深色血迹。顾轻寒手里还提着九婴剑,剑上的浓稠血多得来不及被吸收,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羊毛地毯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你去哪了?”楚凭澜从沙发上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顾轻寒没有回答他,只是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唇角轻轻为他牵了一下,转身离开。楚凭澜追出去,却只看见大开的家门和外面黑不见底的黑暗。他刚察觉到什么,还没明白过来,周围的景物便开始一大块一大块地崩塌掉落,破烂的天花板砸到他的身上,却没有痛觉。模模糊糊意识到这是梦,楚凭澜的意识渐渐苏醒,眼皮似有千斤重,睫毛颤抖了好一会,才睁开了眼——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提醒着他,他还在自己的顶层复式小别墅里,顾轻寒和他以前的那个房子早就被殿主收回来了,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被议论被监视孤零零的地狱般的家了。好像过去的大半年只是一场梦。楚凭澜坐起来,摇摇头,也就在梦里他才没察觉那么荒谬的细节。他被幽禁在自己家已经一周了。楚家新一代的魂师好一批都被调来在他家外布阵,以防任何人找到他。湘夫人不知是因为布阵元气大伤还是怎么的,并没有亲自监督他,只是每天来视察一次,其余时间都是晚歌负责督查,只是这都和他无关——他只关心顾轻寒怎么样了。想起刚才梦里的人,看着外面已经大黑的天幕,楚凭澜心里突突地跳着,心随意动地起身,第一次迈出了客厅,走到房门。“少爷,夫人交代过,您还不宜出门。”晚歌毕恭毕敬地说,但是那副模样却是笃定楚凭澜出不去了。楚凭澜道,“我不出去,我只要知道顾轻寒在哪。”一直低头没看他的晚歌难道抬起了头,那眼里却带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怜悯,道,“等夫人来了我会请示她的。”楚凭澜不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这种表情了——云深死的那天,她带着魂师过来收拾残局,那眼里也是这样的表情。这一认知让他眉头紧蹙,桃花眼带着冷意,轻易地拿过晚歌藏得十分隐蔽的通讯器,要查她收到的消息。晚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伸手来夺,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从楚凭澜手里把通讯器拿回来,才道,“少爷,这是楚家内部二次加密的,即便您拿到也看不到,夫人看监控看到了又要与您起争执,何必呢?”楚凭澜长指在屏幕迅速地解码,讽刺地看了她一眼,连回答都省了。晚歌面色镇静,但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她一直以为她比其他人更尊重楚凭澜,至少她相信楚凭澜这些年不是没有能力反抗,只是在消极抗战,但她如今这一刻才意识到,楚凭澜何止不是没有能力反抗,他的能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出类拔萃。这么多年,湘夫人只因为他的性别和身份而拿当移动血库是不是有些屈才。晚歌坚定不移的信念第一次被动摇。楚凭澜却懒得关心他,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解码晚歌和湘夫人的对话中。就在他因为前面解码的对话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而焦躁时,湘夫人的新消息进来了——晚歌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联系她了,她也不是会主动发消息的人。楚凭澜看了眼装在门旁的摄像头,明白了这信息是湘夫人发给他看的,解码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他太了解楚曼卿是什么脾性了,若不是能彻底击败他看着他受挫的信息,她是不会这样拱手相让的。楚凭澜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