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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板。夏秦对这里头的门道也是清楚,甚至很多事情都是因为潜规则起来的,然而他不想何之风也与这些乱事儿沾边。他必须要给他说清楚:“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他一头热,还是你们二者都有那个意思,现在立刻都给我停掉,我不想——你和云天一样。”本来准备走的何之风,所有的动作忽然都停下来,他转头,看着表情平静的夏秦,云天——一个已经去世的天王,夏秦是他的经纪人。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夏秦话里藏着的那些事。云天是病逝的,这之中难道还有什么隐秘吗?何之风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看向自己公寓所在的高层,淡淡道:“你不必忧心太多,我不会自毁前程的。”“迟时雨这种圈子里的花花公子,本来就是行为放浪,你不要被他演技蒙蔽,我话已至此。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明天要去试镜,说不定还要拍定妆照,再见。”“再见。”夏秦钻进了车里,何之风目送着他开车转走,自己慢慢地穿过花园小道,到了楼下,看到迟时雨依着墙柱,双臂抱在一起,两条笔直的腿交叠在一起,低头看着那地砖上简单的菱形花纹,唇边却挂着几分让人很难读懂的讽笑。他走过去,然后迟时雨笑看着他,问道:“夏大经纪人跟你说不要跟我厮混在一起对吧?”他倒是猜得很正确,何之风也点点头。于是迟时雨撇过头哼了一声,眼里闪过几分阴郁:“我不喜欢他。”“在他手下的艺人面前,说你不喜欢他的经纪人,你这样很好?”何之风双手一揣,直接转身去了电梯前面,电梯正在往下,大约是有人下来了,他就站在前面等,迟时雨又走了过来,就站在他身边斜后方半步远的地方,“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讨厌跟你过于亲密或者说妨碍我们的人。”“我跟你之间,有亲密到说‘我们’的程度吗?”何之风对这些细微的用词很敏感,尤其是这话由迟时雨说出来。他需要一点点调控好他和迟时雨的距离,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让那一点点的距离被迟时雨掌握,接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就会减小,因为迟时雨是一个很精明的猎人,而他现在是他看中的猎物——这样说似乎很冷淡冷酷,可是客观上来说的确是这样。尽管迟时雨这个猎人看上去很和善,甚至说对于何之风来说他很好欺负,不过那都是表象。本质上来说,迟时雨对何之风有那个意思,便跟猎人没什么区别。迟时雨的唇角刚刚弯起来,说了半句“是你太敏感”,后面的半句“我没那个意思”还没说出来,电梯就已经下来了,门开。又是这样的场面,不过这一次何之风已经淡定了许多,里面站着的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长短发的男人,不过一手垂在腿侧,手指修长,很漂亮,眼睛里永远是那种深沉的颜色,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见到何之风,他稀松平常地打了声招呼:“之风。”“嗯。”何之风只是这样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道,“中午好。”“中午好,再见。”陆青越,何之风昔日的御用作词人作曲人,现在很是平淡地与他擦身而过。迟时雨眼中带着几分晦暗难明的神采,站在了陆青越前面的路上,他看了陆青越一眼,唇角更弯,往旁侧让了一步:“陆先生,慢走。”陆青越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了。接着迟时雨才扯着唇角,很是快意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走进电梯,站在何之风的身边,按上了电梯门。何之风沉着脸,看他:“你认识他?”“这话应该我问吧?”迟时雨抱着手臂,痞痞地看他,何之风和陆青越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毕竟是合作了那么久的伙伴,就算是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也不应该是那种相处的状态,不过他觉得很开心,何之风跟陆青越这种过去式就应该离得远远的。“我也不喜欢他。”“你就说你看得惯谁,喜欢哪个吧。”何之风睨他一眼,嘲讽他道。他的意思是迟时雨在他面前说了不喜欢的人,实在是太多,就没见这货看谁过得眼去了。可是这话如果只看表面的意思那就有些意思了。迟时雨眯着眼,笑道:“我看得惯你,喜欢你啊。”何之风:“……”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想把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一刀给捅了,他自己怎么脑抽了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来?作死啊。何之风冷淡地站在那儿,没再搭理他。迟时雨一下就像是受到了冷落的家犬,凑上来拽了拽何之风的大衣领子,“喂,又不理我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何之风拉回自己的衣领,搞不懂这人为什么会想着拉衣领子。迟时雨再次受到了打击,假作颓废地用那种无力的眼神看何之风,“对我这种容易受伤的祖国的花朵,你就不能轻轻地呵护一下吗?”“……给你浇水吗?”何之风憋着笑这样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迟时雨的表情变化,那感觉就像是被他煞到了一般。电梯停下来,何之风走出去,迟时雨无语地跟在他的身后,嘀咕着“让你给我浇水还不如你给我亲一口”,却又不敢说大声了,跟受气的媳妇儿一样跟着何之风。何之风其实已经听到了,但是这种话还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比较好,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看迟时雨站在门口有些纠结,于是从鞋柜里多拿了一双拖鞋给他,“换上吧。”房间里是木地板,冬天的阳光照进来,一片淡雅的暖色。迟时雨双手拿着那双拖鞋,抿着嘴唇,抬眼看背对着他的何之风,说了一句让何之风很想吐血的话:“你是早就给我准备着了吗?”何之风刚想回答他说鞋柜里多的是没穿过的新拖鞋,可是迟时雨立刻道:“你别说,我就当你是为我准备的好了。”他所有的话忽然之间就再也说不出来了,看着迟时雨脸上那带着几分傻气的暖笑,忽然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回身却沉默着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挂到衣钩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使劲地眨了眨眼,然后才回头,看到迟时雨将两个人脱下来的鞋并排着放在一起,很是认真的模样。他忽然不想再看,转身向房里走去,“花已经开了,进来看看吧。”那花一直放在他的卧室里,就在窗台的花架上,这个时候正好是一尺高。他进了房间一会儿,伸手拨弄着水仙的叶子,之后迟时雨才进来,看到那水仙,第一句话就是:“长得好矮。”那一刻,何之风相信,内行跟外行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