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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阿恪一手撑地,安然站了起来,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无声地潜出了院子,消失在了未亮的天光中。俞鹿:“……”哪有正常人会这样的?他总不会真的是野兽附了体吧?小恩不安的声音从楼梯下模糊传来:“俞小姐?您醒了吗,没事吧?”俞鹿顶着寒风吹袭,关上了窗户,缩回床上,才说:“小恩,你上来吧。”小恩推开了楼梯小门,一眼便望见俞鹿坐在床头翻书,披着外套,两腿盖着被子,安心了下来。将壁炉的柴火重新升起,小恩将早点也端到了楼上,好奇地问俞鹿这是从哪里来的。“别提了。就是那个阿恪,我和他说今天要写生,让他早上来叫我,顺便给我送早点,哪知道他这么早来,还把我吵醒了。”俞鹿翘着的手臂,故意用不满的语气,抱怨道:“我哪能下去给他开门啊,就扔了钥匙下去,让他拿进来就赶紧走,天没亮别来找我。”这解释很有说服力。小恩果然没有再怀疑了,只是小声说:“俞小姐,您别和阿恪哥哥计较,他是一个好人。”“你怎么知道,你和他很熟悉吗?我看他平时好像都是独来独往的。”小恩摇了摇头,孩子气的口吻里,仿佛还带了一点难以辨别的古怪:“我和他不熟悉。但是,我觉得,阿恪哥哥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反正不是姓盛的那伙人说的那么坏。”越到后面,语声渐低。俞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会儿并没有在意小恩最后的那句话。一大早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俞鹿再也没有睡懒觉的心思了,让小恩扶她去梳妆镜前。小恩根据俞鹿的习惯,打开衣柜,打算给她选一洋装。俞鹿看了一眼,别扭地看向了窗外:“等一下,今天我不穿这种衣服了。”“嗯?”“我等会儿可是要去写生的,野外的石头那么粗糙,万一磨破了我的丝质裙子怎么办?给我找一套你们这里的衣服吧。”“好啊。”小恩高兴地说:“您愿意换昆西的衣服,那就最好不过了。不是我说,俞小姐您这些裙子,漂亮归漂亮,但都不够暖和,在高原还是穿厚点好。”昆西女子的衣裳都是束腰布袍,配以流苏披肩,越是富贵,色泽越是艳丽奔放,明快大胆,还会配上许多金银饰物。俞鹿选了一套大块色彩都是紫色的衣服。见多了小麦肤色的昆西女子,看见肤白若雪的俞鹿换上了这种衣服,小恩眼前一亮,有点儿脸红。俞鹿低头,在拉着腰带嘀咕:“腰部这里是这样扣的么?我怎么觉得我扣得不太对。”“我来帮您。”小恩走上前,红着脸说:“俞小姐,您好白,真的穿什么都好看。”俞鹿笑嘻嘻地捏了捏小恩的脸颊:“这话我爱听。”用完早膳,差不多早上□□点时,阿恪才重新出现在了院子前——仿佛没有白天的那一出意外,他只是奉命按时间来接俞鹿而已。小恩见他来了,便擦擦手,回家干活去了。俞鹿坐在屋里,支着腮等他进来。并没有忽略阿恪看到她的装束时,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俞鹿满意地椅背靠去,举起手臂,让阿恪看她袖子上的花纹,笑眯眯地说:“你们昆西的衣服果然暖和。我决定了,以后就听你的,冷的时候就穿这样。”她笑盈盈的,一点也没有之前闹别扭时的样子了,脸简直变得比天气还快。阿恪一怔,脸颊有点红,“嗯”了一声。殊不知俞鹿正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方才吃早点时,她复盘了一下阿恪的反应。其实想来,他早上并未做错事,只是在情急之下,踹门进来帮忙罢了。被她无理取闹,迁怒了一顿,他居然一点火气也没有。也是出于那种女人对男人的狡猾直觉——俞鹿直觉,阿恪绝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态度的。唯有对自己,多了一点特殊。这让俞鹿瞬间就忘记了在阿恪面前丢脸的懊恼与不甘心,心花怒放了起来。阿恪这个人还真有趣。第一次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盯着她的眼神,都那么沉那么黑,怪凶的。但要是好好和他说话,他仿佛就会从狼变成温顺的大狗。在她交往过的那些优雅贵公子里,找不到任何与阿恪重合的类型。这是只有在苍茫的高原上,才能孕育出的少年。俞鹿还发现,自己越主动,阿恪就越容易羞赧。比如现在,她觉得好玩,就明知故问道:“你‘嗯’是什么意思?我问你我好看吗,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的语气透露着一股不满。天真明媚的眸子从下向上,瞅着他,似乎非要得出个答案来,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他难以启齿。阿恪的心口,再次抑制不住地跳动了起来,低声但认真地答:“好看。”终于逗完了人,也逼问出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俞鹿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行吧,我们去写生。”地点还是选在了那天的小溪旁。俞鹿对自己在这儿丢了一张画的事儿很不甘心,非要再补上一张才舒服。况且,白天的光线与晚上也有不同,一定能画出新的东西。阿恪没有背她去,是用一辆手推车送她过去的。来到溪边,他将俞鹿扶到了那块大石头上,迟疑了一下,问:“俞小姐,若你没有别的事,你画画的时候,我能否在岸对面做自己的事?”“随你。别吵着我就行。”阿恪微松了口气,点头。俞鹿自顾自地哼着小调,摆好了画具。阿恪在溪水对面,稍远的石摊坐了下来,从推车抱了两个箩筐下来,里面都是采好的未经挑拣的山货。把上等的和中等的区分开来,这样就可以用更合理的价格,卖给不同的收货商。这是一项极其需要耐心的繁琐工作。俞鹿今天本来是打定主意画风景的,只是,心神总有些无法专注。听着流水声,她的视线,时不时就会隔着画板,落在阿恪的身上。毋庸置疑,阿恪生得很好看,未经雕琢。与她那个世界里,最受小姐们欢迎的白面小生截然相反。是一种她未曾领略过的野性生长的俊美,粗犷又精致。性格亦一点都不如那些公子哥儿油画,粗粝而真实。昆西人大多都身形挺拔,手大脚大。阿恪亦是其中的佼佼者。那双粗糙的大手,应该从小做过很多粗活,沉默地宰牛杀马,生火做饭,砍树劈柴。也曾死死地扣住过她的脚踝,给她揉按xue道。对过惯了优渥生活的俞鹿而言,阿恪是一个充满了吸引力的陌生维度。如果说,在见过他本人之前,俞鹿还有点抵触系统的要求、甚至觉得系统在“逼良为娼”的话,那么,她现在真的没有了。她也终于相信,自己在第一次穿越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