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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虽然很疼爱这个女儿,可也是封建家长式的疼爱,思想很保守。在婚姻大事上,依然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一套。无奈,留洋归来的女儿,见过外头的花花世界,早已不肯吃父亲这一套了,很不配合,不但经常爽约,还尽做一些在俞老爷看来作风过于张扬、不符合大家闺秀身份的事。譬如频繁地参加交谊舞会,出入洋人扎堆的画室,还喜欢画那种衣不蔽体的西洋画……被俞老爷说了几次,什么“堂堂千金小姐,居然画那种不知廉耻的东西”,也依然任性,我行我素,让俞老爷大为恼火。泉州就那么大,这些风声,没多久也传进了那位婚约对象的耳中了。对方的家族在泉州本地有头有脸,那位公子本人,着实被俞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却又忧虑她这么高调的作风,不改改的话,以后结婚了自己家会遭到非议。于是,某次见面,就暗示了俞鹿,结婚以后要收心,做个贤妻良母,在家里相夫教子。结果,那位俞小姐当场就拉下了脸,争执之间,她还站起来泼了对方一杯红酒,才扬长而去。那公子哥被当众泼酒,颜面尽失。本来推进得好好的婚事,也就搁置了下来了。俞老爷在知道这件事以后,万分后悔自己宠坏了女儿,以至于让她今日这么无法无天,性子刁蛮。让俞鹿去给那位公子道个歉,她也不愿意,父女关系闹僵了。于是,俞老爷就狠下心,枉顾俞夫人的劝阻,趁着长子不在家时,将女儿送到了昆西来。在这个没有电影院、画室、舞厅的偏僻地方,正好可以让她反省一下自己,离那些浮躁的爱好远一点,也是磋磨一下她的性子。当然,这些事儿传到了昆西,很多细节和内容,都被模糊了。消息稍微灵通些的村民,大略知道的,就是那位俞小姐是因为动手打了未婚夫,才会被父亲以休养为名、惩罚为实,送到昆西住一段时间,以管教一下性子的。这位小姐的难搞骄矜,早就“美名远扬”了,又添上了新的事迹。故而,在知道俞鹿马上要来的时候,阿齐早已在自己的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幅母夜叉的画像了。大约又等了十多分钟,终于,在道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了一辆车子。爷孙俩都是精神一振。洪伯隐隐有些激动,往前走了半步,一直注视着那辆车子。阿齐嘴上说得浑不在意,可之前被大人们耳提面命多了,见到此情此景,还是十分紧张的。未等车子开近,他已腾地站了起来,将帽子戴回了头上,还将袍子的褶皱给捊平了些。车子平稳地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漆黑不透光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随后,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从副驾驶位下了车,上来与村长握手,未语先笑:“您就是洪村长吧?鄙人姓林,是俞老爷的秘书,这次是奉命送小姐过来的。”洪伯的心底,还残余着当年“官大人”的印象,见状,有点儿受宠若惊。他不太熟悉握手这样的西洋礼仪,有些生疏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说:“欢迎俞小姐大驾光临,林公子,你叫我洪伯就行了。这边的孩子是我的孙子阿齐。”林秘书笑道:“洪伯太客气了。以后小姐要叨扰你们了才是。”“得知俞小姐要来,我们已经根据吩咐打扫好房间了,随时都可以入住。因为里面便是寨子了,路很狭小,车子开不进去,我就叫了阿齐过来帮忙运行李。”林秘书点头道:“没问题,洪伯,我家小姐没有太多行李。”说着,前座的司机已下车,打开了车后尾箱。里头放了两个足有半人高的大行李箱,还有一个小巧的藤箱。阿齐愣着,听爷爷和林秘书寒暄,此时回过神来,主动上前了一步,打算去抬箱子。就在这时,车子后座的门,忽然“咔哒”地响了一声。随后,一只擦得一尘不染的小皮鞋,踩下了地。阿齐猝不及防地,就与下车的女孩儿对上了眼。这位贵小姐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背,年纪很轻,眉目如画,精致冷淡,肤色雪白,犹如堆雪般柔腻。下巴微抬,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她穿着一袭束腰的洋装,是长袖的,领口却开平了,露出了两道漂亮的小锁骨。款式优雅,花边繁复——阿齐只在书上见过这样的衣服。动作之间,裙摆微微上扯,露出了一截遮不住的白皙脚踝。华国如今尚在变革中,大部分人依然非常保守,没能接受洋人那套时髦的观念。至少昆西地带的人,大多如此。为此,阿齐整个人都看得有点懵了,跟遭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脸就蓦地红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从小就在昆西长大。这边的女人不管老少,肤色都是小麦色甚至是黝黑的。从小到大,他都没见过那么白的女人。一看便是没有风吹日晒过的肌肤,白腻若堆雪,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贵气的味道。让他即便想去扶她,都会有些自惭形秽,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敢伸出去。两大一小共三个箱子下了地。林秘书转过头,对俞鹿恭敬地说:“小姐,行李已经卸下了,我给您送进去,安顿好您再走。”阿齐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俞鹿。俞小姐却似乎并不领情,别开头,冷哼了一声:“用不着你管!你可以回去跟我父亲复命了。”这是阿齐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少女的声线如同黄莺鸟,婉转入耳。带了点儿恼怒,就更是听得人骨头发酥。林秘书无奈地笑了一下:“小姐……”洪伯连忙给阿齐使了个眼色。晕乎乎的阿齐,这才如梦初醒,小步上前,将两个大行李箱给提了起来。因为俞鹿的抗拒,林秘书只能送到这里为止了。不过他也不必为此担心。因为俞鹿的自理能力,其实不差。在留洋初期,家里送了两个仆人过去照顾她。没多久,都被俞鹿以“不想太高调”为由,给遣了回国。当然了,她实际上只是不想被家里管着。毕竟那两个仆人可是会定期传话回家里的,连她见了什么人、交了什么朋友、尤其是和什么男生走得近了,家里人都会知道。在西洋的那三年,俞鹿基本能自力更生的。做饭问题还有家务问题,她就聘请了一个当地洋人钟点工来做,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这也是俞老爷敢将她扔来昆西的原因。他知道自己这小女儿过惯了好日子,因此,无论去了哪里,都不会委屈自己,都能过得很好。不过,这话要是让长子知道了,肯定会反对。俞鹿心情也郁闷得很,不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