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1
颗心像似在锅上煎熬。然就在此时,下人来报,外面突然来了好些人,说是要见侯爷。西宁侯纳罕,便让他们进来了。几人说是冲着侯爷来的,可一见到堂上的宝珞,各个怒目切齿,瞪着她跪倒了一片,朝着西宁侯磕头道:“请侯爷为我们做主!”西宁侯懵了。然宝珞却认出了其中的两个,没言语,唯是对着杜嬷嬷耳语几句。“你们究竟有何事,好生说来!”西宁侯道。领头者没客气,目光愤愤,指着宝珞便道:“我们为侯爷卖命多年,劳心碌力,好不容易把商铺打理得生意兴隆,蒸蒸日上,可二小姐一接手,好些已谈成的生意都无故毁了,还有我们这些人,更是被她赶出门外!我们已把商铺当做自己的家,一片丹心赤诚,这于我们不公,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这么对待我们!”“是啊,侯爷。”罗姨娘逮了机会,慨然道,“我是犯过错,可好歹我把各门商铺都搭理妥当,年年盈利。可自打二小姐接手,只是人便裁去了大半,商行铺子哪经得住这么折腾,如今生手把持,牵牵绊绊,才一月便开始亏损,这……听说她去了趟香河,竟与知县勾联,把香河田庄的庄头下了狱,那庄头不忍屈辱竟自尽狱中,这若是传出去,不是倒我们侯府仗势欺人,官官相护,欺压良善吗!侯爷,二小姐到底是个孩子,您就算爱女,不能再纵容她荒唐下去了!”罗氏说得好不殷切,而堂下人是满腔的义愤,西宁侯皱眉踟蹰。而宝珞,不言不语,冷眼看着他们,如同与自己无关一般……大伙在庭院里闹了起来,西宁侯方要发话,老太太戳了戳拐杖,冷道:“侯爷,别忘了颍王的规语。”这一声“侯爷”喊得讽意颇浓,西宁侯惴惴。可纵然不信姨娘,满庭院的怨怒如何解释,还有香河的事,多少他也有所耳闻……可想到方才的误会,他决定还是慎重起见,于是问道:“你们所言,可有证据。”还没待大伙发话,罗姨娘开口了。“证据?侯爷你跟二小姐讨要这两个月的账本,瞧瞧便知道了!”“好,我给你拿!”宝珞哼声,于是吩咐下人去唤金钏。大伙侯了半刻钟,金钏来了,不仅她,身后还跟着刚刚赶到的陈珪友。金钏应要求把高摞的账簿呈上,西宁侯抽出一本翻开,脸上不再淡定了。罗氏好奇扫了眼,果不其然,朱砂墨笔,赤字连连。她得意而笑,只见西宁侯“啪”地将账本一摔,阴声斥道:“你如何解释!”“对,你如何解释?”罗姨娘跟着也重复了句。怎知话刚出口,西宁侯吼声。“我问的是你,罗漱华!”罗姨娘惊住,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问,“我……为何是我……”西宁侯瞪着他不语,宝珞洒然而笑,拣起了账本递了上去。“姨娘看看吧,看看这些年你都赚了多少。”罗氏慌忙接过。这哪里是这月的账簿,这分明就是每年她与这些掌柜贪下款项的所有明细,而那赤字也非彼“赤字”,这是她多年的“盈利”!可她的盈利,何尝又不是侯府的赤字!罗姨娘慌了,宝珞淡笑,“姨娘别急,这些都是你的。”说着,她指了指金钏抱着的所有账本。姨娘吓得一个趔趄,而下面的人不明所以,还嚷着让她做主。宝珞看了眼陈珪友,他点头示意,拿出一本账,读了起来。“西直门总米行掌柜胡济,昭熙十二年十月,新米上市,共一万六千八百石,籴入八钱,及至次年,收益两万一千两,净赚七千五百六十两。当年的白米,市价一两八钱……”话至此,众人愕然。胡济慌了,忙解释道,“咱米行将诚信,向来量足价低,况且这米也有贮存不当,耗损的量啊!”“一两八钱,那总收益便三万两之余,可记录才两万一千两,这余下的九千两呢?”宝珞冷哼,“胡掌柜,您还真是厉害,‘耗损’的,竟比米行卖出去的还多!你贪心如此,还敢在侯府谈丹心赤诚,喊不公!你哪来的底气?难不成是姨娘给你的?!”罗姨娘急了,然宝珞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让陈珪友继续念了下去。除了米行,还有春宜坊的丝绸行,东二胡同的墨宝店,更有金银玉器店,茶庄,药铺……甚至连酒楼和宛平通州的分铺,一样没逃出他们的魔爪。听得连二夫人都心惊胆寒,料想着自己也该回去好好查查侯府的账,可万不能如大房,养了这么多蠹虫。然大房最大的蠹虫,便是罗姨娘!账簿还在念着,堂上人脸色乌云密集,堂下人是冷汗涔涔,而就在此刻,前往香河的管事回来了,左右寻二小姐不见,便来到了正堂。他禀报,香河占地事件已解决,一切准备就绪,杨知县已经动工了,完事顺利。话说到这,西宁侯才知道女儿竟鼓励知县,开凿河渠。且不说兴水利与侯府利益关系轻重,这造福百姓的事,做出来便是件功德!他感慨万千,望着女儿的双眸都亮了。与此同时,管事也道出了庄头倪守仁之事。西宁侯的愤怒再压抑不住了,然让他彻底爆发的,是被二皇子护卫送来的人——今儿挑逗宝珞的小生。西宁侯将庭院里的人暂押外院,传那小生来。小生狼狈不堪,一入门便嚎啕认罪。道他今日所举是受人指使,而那人便是侯府姨娘罗氏。罗氏哪肯认,威胁小生不许妄言!可她的威胁怎比得上颍王的威势,颍王今儿要他消失,明个连敢提他的人都没有。罗姨娘自知无力回天,于是拉住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清北。她恳求清北替她言语,道自己是因身份卑微而受蛊惑;还有,她之所以这么对待宝珞,都是为了他。她把他当亲子对待,有如心头rou般,可宝珞总是想把他从她身边带走……清北最抵不过的便是她的煽情,他眸中的怨意渐渐淡了,徒生起隐隐的怜悯来。他刚要开口,却被宝珞堵了回去。“她的话你还敢信!”说罢,唤了声,只见一窈窕女子幽幽而入,还未及抬头,清北便将她认出了。“雪蚕!”雪蚕举眸,对上清北的那刻,满眼的委屈化作泪水,簌簌而落。她几欲开口,可都犹豫地没说出话来,最后横心发唤了声:“小少爷……”这一声,把清北惊住了。这哪里是雪蚕平日里甜润的声音,沙哑得像撕裂的麻布,磨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