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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金的分封上。────论母家,户部侍郎江烨和吏部侍郎叶兆仑品级相同,但是她是妃位,叶子衿只是个容华,品级差了二级。论容貌,叶子衿和她不相上下,而且更有一种娇憨姿态,分外讨人喜欢,皇帝没有理由如此偏心。────只有一种解释,皇帝是在抬举江家。可是,皇帝又为什麽要抬举江家呢?吏部掌管官员审调升贬事宜,乃是庙堂中枢最核心的衙门,重要性远非户部可比。她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怎麽会凌驾於吏部侍郎的女儿之上?江采衣皱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又细细梳理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江烨升任户部尚书,掌握了户部实权,反之,叶兆仑的头上还压着吏部尚书闫子航。闫子航是沈络亲手从没落贵族中提拔上来的,对皇帝忠心耿耿,和北周其他世家大族关系冷淡,决然没有放权给叶兆仑的可能性。对了……江烨和叶兆仑,都是明面上的世族一派,只对皇帝一个人效忠,也等於是皇帝的对立面。莫非……皇帝是觉得江烨能力不俗,打算拉拢他?江采衣摇摇头,否定了方才的想法。依照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皇上无论怎麽拉拢江烨,江烨也不会转身投靠皇权。因为江烨是慕容尚河提拔起来的,又在世族支持下承袭了晋候爵位,他必须忠於慕容家!而慕容家是多麽铁板一块,沈络不会不清楚。如此想来,皇帝应该没有打算拉拢江烨,也不打算重用他。如果皇帝真的看重江烨,恐怕应该如同对待吏部尚书闫子航一样,不将江烨暴露在过度的皇宠之中,只是暗地里私授实权,将人保护的很好,那才是真的重用。想着想着,头顶上飘下细细的雨。反正是春日,雨水很柔细,也并不冷,落在肌肤上反而有点温润的感觉,被雨水一落,思路竟然是越来越清晰了。吏部以尚书最高,其次为侍郎,由於张子衿只封了四品容华,连带着叶兆仑在吏部也抬不起头来,官员们向来捧高踩低,只怕叶兆仑在吏部会被越来越架空。叶子衿虽然也颇得皇宠,但是叶兆仑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好处。……又恰好在这个时机,沈络将江烨提拔为尚书,更是打了叶兆仑的脸。皇帝这一举一动,都是明显摆出了打压叶兆仑、抬举江烨的架势!据说最近吏部争权斗狠十分严重,皇帝这一举措,就是在替吏部尚书闫子航撑腰,顺便敲打吏部侍郎叶兆仑。最近叶子衿争宠争得厉害,未必没有替自己父亲出力的意思,叶子衿越着急,就越说明,叶兆仑在前朝的日子不太好过。叶家在朝堂上步履艰难,和江烨的平步青云形成巨大反差。叶家也是忠於慕容家的百年世族,他们能够服气江烨的好运气麽?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慢慢想着,江采衣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帝王的心计她不敢说能够猜到,却也能够窥探到冰山一角────皇上绝对,是打算分化北周世族,并且打算从叶兆仑身上开刀。只是,他打算怎样分化?对付了叶兆仑之後,是不是就准备对付江烨了?以後,皇帝还会有什麽举措?最近,他又提出了北伐……这些事情,就不是一个江采衣所能猜出来的了,帝王心术纵横阴深,远远不是她所能窥见,她需要猜测的,只是皇帝对於江家的态度。嘉宁姑姑走上前来,“娘娘一夜没睡,去歇歇吧。”*******午後,江采衣如同往常一样,在太液池边漫步。秋菱那丫头向来懒散,江采衣也不愿意叫起她,便任凭嘉宁姑姑跟在身後,一起缓缓走着,倒是有了一份恬淡的心情。空气是安静的,春日也是安静的,所有的女儿斗争也都是安静的,顾着贤德不妒的名声,使尽手腕图一个师出有名,杀人於无形。脚下一痕湖水荡漾,是从太液池引来的小湖,江采衣不禁微微出神。她喜欢这池湖水,仿佛融化的玉,那麽像旭阳的湖,那麽像那片她再也碰触不到的山水。江采衣散步的地方向来偏僻,才走至一处幽幽小径,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宫女。她一看到江采衣,立刻脖子一缩,转身要跑。嘉宁姑姑眉头一拧,最见不得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立刻大喝,“站住!”那宫女抖着身子跪下,还不停向身後看,似乎是藏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宫女身後,是一片门帘一样浓密的柳枝,透出丝丝亮光,隐隐约约那片柳枝之後有人在说话,语调清脆,听起来像个女儿家,只是话音高昂,分外不可一世。嘉宁看了看江采衣,江采衣点点头,示意去看看。那宫女跪在地上让开路,江采衣伸手,拨开了那nongnong绿色的垂柳。入目是扩大的浩渺的太液池,这时候正是春好时节,烟波清绿,湖边的杏花、桃花和梨花争相繁盛,错落色彩光华耀目,红白明艳,水汽朦胧在花枝上,仿佛染红了一道道薄薄的雾。湖边立着一只精致的高脚贵妃榻、一方石桌,上面摆着小四方雕花镶珠贝的红木的小几,上面铺着苏州小卷、玫瑰蒸糕、绿玉椰子卷、韭菜水晶虾仁小盒子、以及一盏上好的血燕燕窝。一位明艳娇媚的女子斜身靠在贵妃榻上,身後是三三两两的侍女,身姿弱柳。而她身旁的侍女们很是做作的替她扇着扇子。真正吸引江采衣视线的,是地上跪着的男子。他瘦骨嶙峋,肩胛的突起明显浮现在薄薄的白衣上,形状仿佛蝶翼。湖水碧波,映着白瓷一般的肌肤,他跪在贵妃榻前,在阳光灿烂的水幕里,就有种剔透干净的风情。男子生的一张单薄如纸,端正清雅的面孔,虽然没有多秀丽,好在耐看,他睫毛微微垂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但这些,都不是吸引江采衣注意的地方。……这个男子,有着一头雪白的发。他弯身匍匐着,额头抵上地面,似乎要被自己浓重的黑影盖住,宛若孤凉的鹤,一头白发蜿蜒转折在背後,将空气都划出了苍凉和淡薄。江采衣定定站住,攥紧了手。白发,湖面。恍惚间,就回到了旭阳的山水间,一个笑吟吟的银色脑袋就在她滑落水面的时候露出来,露出一个春光明媚的笑,说,姑娘,我是蒹葭。蒹葭。阳光掠着水面照在眼底,将男子的白发照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