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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永寿宫递了信,”康熙瞧出她兴致不高,忙安抚着道,“顶多三日,我们便起驾回宫。”视线轻轻落在云琇的小腹上,他知回宫之事不能再拖下去。大军凯旋是其一,琇琇的月份大了,是其二。他的凤目渐渐幽深起来,京城那边已逐步收了鱼线,到了一网打尽的时候了。这般想着,到底有些遗憾。回京之后便再也不能找借口让皇贵妃娘娘喂膳,万般选择,皆有得失。皇帝心下怅然,就在此时,梁九功匆匆而来,轻声道了句:“万岁爷。”说着附耳过去,皇贵妃只依稀听见几个词儿:“天地会……惠嫔……曹家……”云琇心念一动,大阿哥打了胜仗,且活捉了准噶尔首领,惠嫔出幺蛾子也就罢了,曹家怎么也掺和了进去?半晌,康熙沉声开口:“太子妃是如何同太子说的?”梁九功一愣,赔笑道:“太子妃写了信来,说那二十万两白银,全当作小公主的嫁妆银子。”康熙也是一愣。顿了片刻,他动了动唇,压低声音问:“太子可回信了?”“太子爷大力赞赏了此举……还说二十万两不够。”梁九功绞尽脑汁地回忆,“可他最后反问了一句,若皇贵妃生了小阿哥,曹家的万贯家财,岂不是全浪费了?”“……”康熙缓缓道,“生男生女,他倒比朕还上心。”第160章紫禁城,延禧宫。早在皇帝重病的消息传来,太皇太后做主为圣上积德祈福,免了宫人所犯的小戒,亦解了惠嫔的禁足。大阿哥远在西北征战,惠嫔骄傲的同时提心吊胆。没过多久,皇上患了疟疾,听说药石无医,虽是解了禁,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深居简出,成日流连小佛堂不说,望着龛笼,还会时不时落下泪来。延禧宫住的不止一位主位娘娘。一位常在,两位答应和一位官女子,自惠嫔解禁之后恢复了晨昏定省,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见她如此,皆是眼眶一红,奉承道:“娘娘待皇上的心意,嫔妾都看在眼里。”……佛香袅袅,惠嫔的指尖包缠了纱布,眉目间满是冷意:“书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递出去了?那人可有说些什么?”“回娘娘的话,递出去了。”莺儿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可是娘娘豁出命撰写的血书。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抚之言,她低声答道:“完颜大人是懂娘娘的。且大阿哥立下泼天大功,与开疆扩土也不差什么……他们心下自有计较,从前能倒向您与大阿哥,现在自然也能。”惠妃闻言轻点了点头,徐徐呼出一口气,面色这才好转了许多。“胤禔从小喜武,头一次出征,倒还真没有丢了爱新觉罗氏的脸面。”她颇有些矜持地笑道,“午门献俘,合该由他来办。”说着想起热河的皇上,惠嫔的眼眸再一次晦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了rou里,若是太子登基,哪会有她与胤禔的好日子过!趁着太子远赴热河,大军凯旋在即,她只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押上宫中所有留存的眼线试上一试,失了此番时机,便再不会有了。明珠如今挂了一个随军闲职,离京城相隔十万八千里,便是想要联系也有心无力。除了以血书警醒明党余部,还当拉拢胤禔身边的先锋军……惠嫔呼吸重了一重,此要徐徐图之。与之相反的,便是曹家。自太子妃收下了二十万两银票,李氏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出宫的步伐都轻盈了好些,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太子爱重太子妃,如今后院唯有她一人,曹家目前的僵局何愁不能回寰!得了准信,曹寅露出一个细微的淡笑,对她说道:“夫人辛苦。”多年前的夫妻相和,如今只得来一声辛苦。笑容霎时一僵,李氏的心又酸又涩,且恨得发疼,恨皇贵妃使下如此毒计,恨王氏那贱人搅得家宅不宁!她立在原地僵硬了半晌,曹寅像是没看见一般,低声吩咐道:“近来牌子递的勤些……太子妃那儿,切不可怠慢。”李氏面色微变,似是重返当年、身临其境一般,慢慢变得既青且白。“老爷……”“三宫六院,断不可能只设皇后一人!按我说的去做便是。”“太子妃娘娘亲切宽宏,曹家夫人五日递了三回牌子,娘娘都准许了。”毓庆宫正院,廊下做绣活的两个宫女小声说着话。“昨儿那位郡王福晋,娘娘竟没允……可真得了青眼了……”“可不是么?”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李氏垂首低眉,下意识地放慢了步伐。太子妃从不给她甩脸子,语气很是温和。收下银票之后,对她更有了推心置腹之意,每每接见都遣退了下人,只留一个心腹嬷嬷,也不拘说些私房话。渐渐的,李氏胆大了许多,笑容也真切了好些,一如今日。听闻宫女的话,她的眼中掠过丝丝喜色,心中忐忑亦是缓缓消去。步入宽敞明亮的正屋,她朝着上座款款下拜:“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等叫起,李氏叩了叩首,分外恭谨道:“曹家愿为太子妃分忧。”静初微微坐直了身子,眉眼微扬,让人看不清神色。过了几息,她温声问道:“我有何忧?”“这‘忧’,自然是侧室之忧,后院之忧……曹家甘为娘娘赴汤蹈火,鞍前马后。”李氏郑重地道,渐渐压低声音,“族中两个颜色上佳的庶出姑娘,不日便要小选。如若娘娘愿意,她们的身家性命全在您的手中,您让她们往西,她们绝不敢往东……也好做娘娘的帮手不是?”此话一出,静初哪有不明白的?聚宝盆送钱还不够,这是要送人来了。眉眼骤然冷淡下来,做戏的心思忽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什么歪瓜裂枣都往毓庆宫里送,当她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呢?皇阿玛即将痊愈,宜额娘不日也要回宫,她就照着同胤礽商议的法子——吊着曹家,物尽其财。现如今,再也没了送上门的财,还要她出钱养人,倒贴银子……算盘打得倒是美。这么一想,胸腔传来阵阵不舒服。静初慢慢沉下脸来,那股子气势足以使人心惊rou跳。李氏却是浑然不觉,半伏着身子笑道:“娘娘尽可宽心。两个庶女没甚主见,只一张面皮还有温顺的性子,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虽是伺候太子爷,心永远向着您……”哪家主母不喜欢这样的妾侍?遑论端庄贤淑的太子妃,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话音未落,一道冷森的男声乍然响起:“伺候孤?怎么,给皇阿玛送美人不成,又惦念上孤的后院了?这是毓庆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