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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议论的声音反而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了然于心的脸。她的神秘面纱终于揭开,一个毁了脸的妓子。他们觉得这很合理。秦晁这样的人,配这样的她,合理到激不起任何议论热情。是种真相大白后“不过如此”的索然无味。此刻,明黛觉得什么壳子背在身上都没用。秦晁的还击,既不响亮,也不痛快。憋屈,非常憋屈。而她,受不得这种委屈!……一场闹剧,就此终了。官差沉脸离开,村民尽兴而归。秦晁挑着嘴角,懒懒的对着里正的背影催促,让他尽快上报县衙。里正离开的步子走的更快。翠娘似乎想对明黛说点什么,秦晁偏头看他们夫妻一眼,冷嗤一声。赵金赶忙拉走了翠娘。秦晁转头,冲秦心和明黛偏偏头,“愣这做什么?回啊。”说完,他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明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凉嗖嗖的。“秦心。”她连名带姓的喊,秦心不由肃然:“嫂、嫂嫂?”明黛说:“我有些想法,需要你帮我,配合我。”秦心闻言,挺起胸膛:“嫂嫂尽管说!”……秦晁一脚跨进门,才发现人没跟上。他皱眉,又转回去。刚走出围篱,她已快步回来。“你……”话没出口,她似一阵风从他身侧刮过,那股淡淡的幽香再度钻入秦晁的鼻间。他不由想起方才怀中的触感。少女身形纤秾合度,撞在他身上的曲线,是男人难以把控的诱惑。还有那股淡香,仿佛天生带来,粗制的衣裳,简陋的环境,都没能磨损这股淡香。秦晁的指尖轻轻搓两下,转身进屋,一路去了卧房。她已扯了面纱,沾了水的棉布正在擦拭脸颊上那团暗红。秦晁微怔。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准备。至少今日之后,没人会再对她蒙面感到好奇。秦晁一向敏锐,隐隐感觉房中的气氛压抑。她在生气。他不是自讨没趣的性子,站门口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就走。“站住!”她早已瞥见他立在房门口的身影,几乎他一动,她便开口。秦晁面无表情回头:“有事?”她脸上的东西不知用什么涂的,棉布没擦掉多少,晕出一大片。她死死盯着他,带了哭腔:“这就是你想的法子?”秦晁细细打量着她——手紧紧拽着棉布,一双眼泛红盈泪。大概是气极了。这一刻,秦晁心中微妙的松了一口气。初见她时,恰逢朱家入赘一事。她几次三番主动找来,那些他曾听到耳朵起茧心中生厌的劝说,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效果。她和阿公、秦心不同。同样一件事,她看的更细,品的更深,所言所行总在他防不胜防之时精准切入,留下不可忽视的痕迹。他由衷的排斥这种感觉。此次的事,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他肯定阿公对她说过什么,她知道的比秦心更多。可由始至终,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秦晁生出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防备。防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令他心中生出诸如反省,愧疚,还有浓烈不甘与愤怒一类的情绪。而此刻,她面带羞愤发出质问,秦晁忽然觉得自己高估了她。到底是小姑娘,那点聪慧和沉稳,哪里敌得过真正的世事险恶和耻辱?更残酷丑陋的,她怕是想都想不到。所以,他之前是在防备个什么玩意儿?22、第22章在她的情绪爆发中,秦晁反而冷静下来。破开最大的未知顾虑,情况渐渐步入他可以掌控的范围。秦晁笑起来,语气像在哄逗一个不知足的稚子。“你还想怎样?把人揪出来,一人打一下?”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比那些人更欠打。明黛稍稍平复情绪,背过身擦泪。“你的事,阿公已同我说过,你也应当猜得到阿公会说。”明黛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与他对视。“所以,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再装傻充愣。”秦晁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想,总算挑破了。……秦晁八岁那年,被秦阿公接到淮香村。他出身于华清县商户秦府,是三公子秦汇海妾侍所生。他的生母范氏相貌极美,聪明解人意,深得秦汇海宠爱,也令正妻朱氏依然恨之入骨。秦员外一共三子。长子秦鼎通才能不俗,次子秦达昌不学无术。三子秦汇海聪明有野心,一直与秦鼎通明争暗斗,争夺家产。秦员外病重去世,府中内斗激化。秦汇海死在外出行商的路上,秦家家业终被秦鼎通收入囊中。大局一定,府中的风向立马变了。府中皆是墙头草,全反过来欺压此前与大房斗得最厉害的三房。朱氏发卖所有姬妾,独留范氏。她知秦达昌觊觎范氏美色,企图用范氏先讨好二房,再借二房的好话,请秦鼎通容下她们孤儿寡母。某日深夜,秦达昌在朱氏的安排下,进到范氏房中。范氏抵抗不从,被秦晁撞见,少年扑上去咬烂了二伯的耳朵。秦达昌好色,但在男女之事上一直被正妻曹氏管的很死。此事一出,曹氏恨不得亲手弄死范氏。秦达昌伤成这样,朱氏算盘没打响,还得把自己干净的摘出来。只能送范氏和秦晁去死。重重压迫下,秦晁和母亲仿佛已走到绝路。然而,秦汇海意外身故时,已有传言是秦鼎通暗害手足。秦家是商贾出身,来往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无论暗地里多少肮脏交错,明面上必须光鲜无污。秦汇海已死,孤儿寡母不成气候,秦鼎通无谓在此刻赶尽杀绝。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母魏氏给范氏定了个偷盗罪,因被二爷发现,引诱不成,加害未遂。秦晁年纪虽小,但行事残忍,可见范氏教导不利,魏氏让他搬去庄子。范氏死于被卖的第二日,秦晁却没去秦家的庄子。秦阿公早年曾受过范氏恩惠,他闻讯而来,与秦鼎通一番商议,以长辈身份带走了秦晁。秦晁走时,没有要秦家任何东西,只带走了母亲的书。……这些年来,无论是秦阿公还是秦晁,从未主动招惹过秦家。但有些人并未忘了秦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