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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促了,因为赵孟成阖上门,站在门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愈看,顾湘愈想远离他。她往厅里走,拣了个最远的沙发坐了下来,身上披着的外套西服也揭下来,盖在身前,这是个很拒绝的心理动作。不远处的人迟迟不说话,她先张口了,“我知道我又让你丢脸了。”那头的人闻言,这才慢慢走过来,可有可无的情绪,“脸可以丢也可以捡,主要看你。”看我什么?赵孟成走过来又折回头,去吧台那里,寻了一会儿,手里拿着听可乐过来了,啪地一声拉开,倒进玻璃杯里,递到顾湘面前的时候,滋滋冒着甜丝丝的香气。“喝点,会舒坦点。”顾湘仰头看他,他冲她努努嘴,示意她接。几口碳酸饮料喝下去,好像郁结的东西瞬间被冲散了。赵孟成手里还有半听,他说他如今已经鲜少喝这些小孩玩意了,“佟书惠那厮更是矫情,他二十岁的时候就不肯喝这些了……”“赵孟成!”顾湘下意识喊住他,因为她意识到他要干嘛,就像学生没有完成周作,被老师留堂补的自觉与赶。顾湘突然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她就是个小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比长比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别说了。”她冲他摇头,这太残忍了,明明已经过去的事,过去的人死在过去,她因为拈酸也好嫉妒也罢,生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抓紧时间地来跟她复刻。明明等到这一松口的契机,她又不想听了,因为她不确定赵孟成有没有真正走出来,她先前全部的心理建设被仁慈一股脑全给推翻了。她就是喜欢现在时间轴线上的赵孟成,为什么要那么顶真他的过去呢?“我不想再哭一次。”顾湘用了更委婉的推辞,因为她确实不忍见落泪的赵孟成。“湘湘,我们分手了嘛,我还可以碰你嘛?”赵孟成立在她跟前,顾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答他。“没什么不够格一说,也没有痛苦只和她分担一说。顾湘,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补课那里,你拍了条数学题嘛?我问你拍下来干嘛,你说你回去解,那么,事后你解了嘛,湘湘?”赵孟成伸手来托她的下巴,淡淡的形容,冷冷的手心,“答案很简单,即便我点拨了你辅助线,可是,也许你只是一时热情,回去并没有解,一转头也把这道题忘得干干净净。”赵孟成说,这就是他担心的顾湘,谁也保不齐她是不是一时脑热,可就是这样的脑热,会传染的,传染的他也跟着疯,“书惠的事,我几回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湘湘,从来没有你多心的那些,仅仅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开心到不想提,也没时间去正儿八经地和你交代这段不如意的过去。”“说到书惠,就得交代两家的交情,两人一起在政府工作……我们一起进山夜钓,回城的路上明明是他的车子,因为他吃了点药犯瞌睡,才由我开的,……,湘湘,我至今还时不时梦到那腥热的血一滴滴滴到我耳里的穿透感……”“不要说了!”顾湘几乎腾地站起身来,去抱赵孟成,求他不要说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赵孟成手里的可乐罐掉在地毯上,闷闷无声,但倾泻出来的液体,染污织毯,褐色的,像死坏的血。他环住她,由她在怀里哭得歇斯底里,这一刻毫无疑问。倘若他当年便遇到她,时空换一换,顾湘抱住当年失意的赵孟成,就是眼前这样。“湘湘,我如何想把那样失败的赵孟成告诉你。”他已经对不起太多人了,书惠,冯洛,对他抱着过高期望的父母。簇面崭新的感情,就像簇面崭新的新学期,新的课本,新的知识,新的进程。“你越喜欢我,我越只想做一个簇面崭新的人。”仅此而已,从来没有阴谋,没有三心二意,“我也从来没有打算待你两样过。”赵孟成紧紧抱着顾湘,控诉她,那晚说什么他床上/床下两个样实在叫他难过,他是想过打住罢,理由也只是怕顾湘始终介意冯洛,介意他们的过去,这个心结打不开,他们未必能长得过从前,“湘湘,我宁愿你从来没有招惹过我,起码我没得到也没失去。”顾湘二十岁那年,因为mama生病住院,哭得很凶,天全灰了那种;赵孟成出事正好也是那年。她不肯他抹灭已经发生的事,踮着脚尖告诉他,“赵孟成,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年,也许我们在同一个医院,我会去看你,我会去鼓励你。过去的事情总要过去,你未来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所以请你务必振作……”“为什么是未来,”有人目光散淡,徐徐来汇她,“如果早点遇到你,湘湘,也许世事全不一样的。”赵孟成怪她也怪自己。今日开了个口子,他索性开诚布公了。他从前觉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不提也是尊重。可是有些事情死了就是死了。和书惠进山之前,赵孟成和冯洛已经近乎名存实亡,他提过几次分开,她皆不允。书惠去了,他即便躺在医院里,还是那样的意愿,想叫冯洛离开他,她死活不同意。他在医院的那几个月,冯洛日夜地守着他,说不动容除非他的心是石头的。出院没多久,赵孟成就被父亲发落到学校那头了,从他去了学校,二人的争执就频繁起来,冯洛是不满赵孟成这个所谓不上进的态度,饶是他父母给予他殷实的基础。一年后父亲允他回公职,是赵孟成自己不愿意了。冯洛为此冷落了他许久,等正式在S外站稳脚跟,冯洛三十岁生日。她说我们结婚吧,赵孟成义无反顾地答应了,偏偏出了纰漏,她怀孕了。没有书惠的死,赵孟成对生命的意义还不会那么偏执。他可以容忍冯洛对他的一切无理取闹,可以迁就她任何敏感的情绪,唯独这一点,孩子即便不想要,她不可以这么擅专的决定。说到痛心疾首处,冯洛发难他,其实早在书惠死前,我们就完了,我不过借着书惠的牌位多做了你几年情人罢了。这话言重也剜心。是的,很多事情当断不断,才容易酿成苦果。与冯洛分开后,赵孟成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的不是,哪怕他的父母。因为感情始终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互为因果,互为始终。羁绊也好牵扯也罢,赵孟成两年前是那句话,两年后还是如此,他不怪她,但两不相欠。这就是全部,其中有顾湘知道的,有当时赵孟成扣下不表的,他现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