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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为何不临朝?”一位大臣忙出列道:“右相大人今日晨起忽然头风发作,卧病在床,无法上朝。”崇元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赵林到底是真的生了病,还是因为对他的决议不满才不来上朝?昨日奉天殿里他召见左相右相与沈宰辅,才决定将监管东南漕运之事交与昌平伯世子,左相贺洵半句话都没说,沈宰辅更是赞同,只有赵林出言阻拦。今日索性不临朝了,崇元帝心底冷笑,面上却不露痕迹,他体恤道:“头风发作,不是小事,赵爱卿年纪大了,未免有些力不从心,朕特许他在家中修养半月,不必着急。”那大臣应了一声,便退回原位了。平常的官员瞧不出背后玄机,可官场中的老油条自然能瞧出陛下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沈重与贺洵便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此刻二人一言不发,倒引得底下的官员愈发噤若寒蝉。崇元帝收回犀利的眼神,他又道:“今日所议,主要便是推选东南漕运监理之事,众位爱卿心中可有人选?”漕运关乎国本民生,人人都知晓漕运监理是个肥差,每年往来商贾上交的过路税里就藏着极为丰厚的油水,上任漕运监理年岁已高,上书乞骸骨,如今这一职位空缺,无人不心动。底下官员都活络着心思,打着算盘想举荐谁能让自己得益,又不被看出私心,一时间倒是无人敢开口。见场上一片死寂,崇元帝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落到太子身上,出口问道:“太子有何建言?”周怀禛面上冷淡至极,他知道父皇心中早就有了人选,此刻问他,不过是走个排场。倘若他说出自己心中的人选,父皇也不会采纳,恐怕还要疑心那人是他的同党,如此吃力不讨好,他又何必费心监理人选?他微微一顿,说道:“儿臣以为,朝中人才济济,若要推荐适合人选,儿臣瞧着,倒是个个都合适。”崇元帝听着太子的话,便知道他又将皮球推了回来,眼底顿时有些不虞,他转了转手里的朝珠,终究还是说道:“众爱卿觉得,李翰林可适合做东南漕运监理?”此言一出,底下的官员立时炸开了锅。李延光本人更是震惊,按照前世的轨迹,他应当在翰林院熬一年,才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如今陛下却打算给他东南漕运监理一职,要知道,这个职位上辈子是由左相贺洵兼任的。底下沸议了一会儿,都察院的御史便上前道:“陛下,万万不可,李翰林虽才高八斗,可资历尚浅,没有经验,漕运监理一职关乎民生,还望陛下慎重考虑。”周怀禛心中冷然,已然知晓为何今日赵林称病不上朝。赵林身为右相,在朝中为官多年,资历自然是足够的,他未任右相前,在户部当差,对漕运状况颇为了解,兼之太宗朝有右相监理漕运的先例,恐怕在他心中,监理之职已经尽在手中了。人一旦掌握太多权柄,就会将自己看得极高,倘若现实与所想不符,难免会失落,甚至埋怨。在赵林眼中,皇帝宁愿将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新晋的举子掌管,也不愿交给他,这样的打击,自视甚高的右相又怎会甘心?崇元帝见众人反驳,不由拉了脸色,他冷声问道:“既然众爱卿都说李翰林不合适,朕也不勉强,你们倒是推举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叫朕看看。”这话里已然含了隐隐的不满。贺洵上前道:“陛下,老臣以为,李翰林年纪的确小了些,处事经验也欠缺,可少年人自然有少年人的好处,肯吃苦,又能灵活变通,未必不能担任监理之职。”话罢,他又道:“但监理之职事关重大,仅凭李翰林一个年轻的后生,的确还需历练,依臣所见,不如再选一位老臣,共同理事。”崇元帝微微一愣,他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在他之前的计划中,早就打算将漕运监理这一职给将来要扶持的新贵,漕运若按照旧例交由赵林掌管,他心中不安。给予赵家的荣宠,不能再多了。思及此处,崇元帝心中便赞同了再选一人的想法,“既然如此,便依贺爱卿所言,着户部员外郎张选与翰林李延光共掌漕运一事,众爱卿可还有异议?”底下众人只是高呼:“陛下英明。”内侍总管元喜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这场早朝显得虎头蛇尾,早早结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韩偓紧紧跟在太子身后,他出口问道:“殿下,咱们不是早就知道,张选是二皇子的人,为何方才殿下并不阻拦?”李家那位世子尚且是一张白纸,他初入官场,根基不稳,张选又是二皇子的人,舌灿莲花,老谋深算,未必不会哄着李家世子入了二皇子的阵营,倘若如此,岂非对殿下不利?周怀禛闻言,面上波澜不惊,他语调平淡极了,“世谨,赵家才是二弟真正的依靠。”如今是李延光动了赵林的利益,赵林今日称病不朝,便是心中有了不满。李家世子该是个聪明人,依靠皇帝还是投靠皇子,他应当比谁都清楚。韩偓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巧,却又有了新的担忧,“如今漕运监理一职算是握在二皇子手中,手握漕运,许多事就更方便了。”譬如囤兵器,运粮草,陛下对二皇子宽厚无比,允许他在充州自建卫军,这在将来,未必不是个隐患。周怀禛眺望着远方黛色的西山,眉目间笼罩着一股凉意,他道:“若要取之,必先与之。”人往往是,拥有之后再失去更痛苦一些。此话才出,便见沈宰辅沈重阔步朝这边走来。沈重年纪大了,鬓发虚白,但精神矍铄,微黑的面颊上一双犀利的眼睛,似是能看透一切。这是一位历经两朝的老臣,陪太宗平定过西北,辅佐今上登基,平生的阅历已经深深藏在骨子里,即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绝不会有人将他当作普通的老头。在亲外孙面前,他褪去了一身的刺,与普通人家的老人一样,只剩下和蔼。沈重先行礼,却被周怀禛扶住了,于周怀禛而言,外祖更像是他的父亲,从年少时对他的敦敦教导,到如今为他辛苦筹谋,即便是亲生父亲,也做不到如此地步。沈重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外孙,眼底满是骄傲,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禛儿,下个月是你外祖母的生辰,别忘了来,咱们祖孙喝两盅。”他笑得灿烂,皱纹堆积在一起,倒显得更加随和,“你母亲已经给你外祖母递了信,说你与那小丫头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我和你外祖母都高兴,日后有机会,将她带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