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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将生死轻描淡写,明明是不惜性命助他逃出升天,可是在她口中只是举手之劳,仿佛不值一提。让他如何能放手?!马车很快停住了,赶车的轻敲车壁:“妹子,到了。”赫然是张青的声音。唐瑛率先跳下马车,路边的小树林里跑出来十好几人,都是乞丐打扮,打头的正是包子跟熊豫,后面几个都是熟面孔,有年青的乞丐还有傅琛的护卫,见到人来都纷纷围了上来。“来了来了——”“大人——”马车还未停稳,熊豫就扯着衣襟扑到了马车旁边,他平日注重仪容,还从来没穿过破衣烂衫,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待到傅琛慢慢下了马车,见到对方也是一身乞丐打扮,才觉得自在许多。“大人,您没事儿吧?”傅琛出事之后,按照他制定的应急方案,傅府的下人迅速跑路,熊豫不死心,悄悄跑去找唐瑛打听消息,被她收留,才免了四处打探,只能带着几名侍卫听从唐瑛安排。熊豫几人小心翼翼扶了傅琛下车,几人多时不见主子,尽皆激动不已,围着他说个不停。待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唐瑛咳嗽一声:“赶路的时候有大把时间说话,临别之时我只有两句话要叮嘱,你们既然跟着庆王离开,一切都听庆王及庆王妃安排,不可惹祸。还有包子——”那几名乞丐连忙凑了过来,纷纷露出离别的感伤:“二哥,我们往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面了?”唐瑛在少年脑袋上揉了一把:“怎么会?将来还有大把见面的机会,你们往后要好好生活,不可再做偷鸡摸狗之事,须自立自强,走出去可别丢了二哥的脸面,让庆王妃笑话!”包子谷子等人齐齐应下,还要向她磕头:“二哥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这句话仿佛说出了傅琛的心声,离别在即,他的目光越过几名护卫,胶在她身上,见她扶起几名少年,忽然抬头在人群中寻找,与他对视之后展颜一笑,眸光灿若星辰,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离别之时,傅琛分开人群,站在她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似乎一切亲密的言辞都显的那么不合时宜,然而他心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话儿想要悄悄说给她听。他想: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小丫头抬头直视着他,头一次勇敢无畏的,毫无躲闪的与他对视,曾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她说:“也许……我可以试试。”试着去等一个人,而不是永远陷入无望伤心的泥沼,不得救赎。试着去重新爱上一个人,将深爱的少年埋进心底,大步往前。********那晚唐瑛到达义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刘重带着人已经将天花病囚按重症轻症分开看守,已经死亡的都拖到了乱葬岗上,正等着她发号施令。见到她坐着马车过来,刘重亲自小跑着去马车边献殷勤,扶着她下马车,借机小声问:“送走了?”唐瑛到达义庄之后,先是四下巡视一番,接着便去乱葬岗,一把火烧了病死的囚犯,其后便留在义庄,直等那批病囚死了十之七八,只有两成命大活了下来,那位告密的王然不在生者之列。刘重对此人的死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活该!”敢跑来咬傅大人一口,死了活该。这其间诸王离京就藩,太医院配合留守的禁骑司人员彻底清理诏狱及内狱卫生,并用石灰草药对诏狱消毒,顺便追查天花的起因,但最后一无所获。天花在南齐还是未曾攻克的难题,太医院的人也说不出明确的原因,向南齐帝禀报的时候便含混而过,说是要么有囚犯入狱之前已经在外面染了天花,要么是有人携带天花进去,或者牢房里的病人得了天花,总归原因不明。所幸处理及时,将病囚转移出城,才没有大面积爆发。禁骑司有人染了天花的消息在外面传开之后,京都人心惶惶,到处传言纷纷,有说禁骑司手段狠辣,招来天怒降下天花病毒的。太医院给不出更为科学的解释,京都百姓便把此事自动归类为迷信事件,不少家有小儿的人家开始求神拜佛,还有供奉痘神娘娘,请求庇护家中小儿的,各种事件频出。万幸的是除了禁骑司,京城别处再没有出现过大面积天花病毒,百姓们才渐渐安心。南齐帝闻言,对此次应对天花病症的禁骑司及太医院御医大加赞赏,直等唐瑛回京之后再加封赏。半个月之后,唐瑛从义庄回来,又在家隔离半月,有御医上门检查,确认她身体健康并未染病,才进宫面圣,并呈上此次天花疫症之中死去的囚犯名单。南齐帝翻了几页,赫然看到傅琛的名字,怀疑道:“傅琛也染上天花去了?”唐瑛老老实实跪着,眉目不动:“当时转移病囚的时候,太医院的林大人也挨个查看过的,他当时确实出了疹子还发热,确认染了天花无疑,连他隔壁关着的那名王举子都一同染了天花,真是可惜了陛下还未降旨定罪,他就染病去了。也怨微臣当时审案的时候……手段激烈了些,他身上有鞭伤,才没抗过去。那王举子也是身体单薄,大约平日就不甚健康……这师兄弟俩活着是死对头,死的时候倒是不寂寞,一起结伴走了黄泉路。”她略微抬头,触及南齐帝的目光,忙道:“陛下不如请了林太医过来问问当时情形。”死囚染了天花,太医院的那些人哪里肯尽心治疗,都是走马观花查查病症,后续的一概事宜全是禁骑司的人在做,他们就只负责口头指挥,转移去了义庄之后更是没有大夫跟过去,只有按症病送过去的草药跟熬药的药僮而已,南齐帝真要叫了林太医过来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林太医也只会按照唐瑛所教照本宣科,免得在南齐帝这里落个渎职的罪名。南齐帝:“倒也不必。他既然已经死了,此事便作罢。”人死债消,再说傅琛所犯之罪也不好广而告之,免得让有心之人得知岷王之子还在人间,又是一桩麻烦事。“微臣谨遵陛下口谕。”唐瑛磕个头,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里。傅琛之死就算揭过,至于得知他染了天花死去之后,多少有旧怨的人在暗中拍手称快,市面上又流出多少关于傅琛死法的版本,都不在唐瑛关注之列。很快嘉正十四年的冬雪纷纷扬扬落下,一夜之间京城便银装玉砌,将君臣父子之间的那些猜疑与龃龉都掩盖了起来,等待春暖花开的日子。(上卷完)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段情节写过去,晚了一点,宝宝们晚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