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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王微总是显得若有所思,沉默寡言。但古里海迷也有些过于自闭,少见的没有过来讨好她。王微心知肚明他到底在烦恼苦闷些什么,便装作视而不见。其实古里海迷一直以为王微把他当做宠物,想起来了才过去逗弄两下,这种想法压根儿就是错的。哪怕真的只是条捡回来的狗,跟了她这么久,看着他从少年成长为青年,怎么也有了几分感情。出发前候信一直劝说她把古里海迷杀掉,或者至少也该囚禁起来等候发落,最终被王微拒绝了。王微心想古里海迷大概根本不明白为何她这次要带着他随行吧。这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王微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他们便顺利的抵达了冀州边界,并且按照那位信使的指点,找到了驻守在城门关卡的士兵,递上了一块令牌,很快找到了值日的军官,检验无误后被带进了城里。大概那个军官去找上司汇报情况,王微一行人被暂且看管在了城墙上的一个小房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起来。其实如果把那个信使带上应该就可以直接入城见到郑桀,无奈信使已经筋疲力尽,强行带他一起只会让他马上暴毙,王微便将他留在了驻地休养。幸好信使详细的说明了进入冀州后该如何行事,还给了他们一面入城的令牌。等候了许久,才有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武将满脸怀疑的带着一大堆士兵粗暴的推门而进,看样子好像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而是把他们当成了别有用心的探子间谍什么的。但当他的视线触及王微的脸时,不由得怔住了,脸上的神情渐渐凝固,最终化为了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长乐……公主?”王微并不惊讶,她的长相又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长安的时候很多人都曾经见过她。而且因为她和郑桀还正儿八经的成亲过,郑桀带来了不少下属亲信,认识她并非怪事。她打量了一番那个中年武将,却没有什么印象:“哦,将军认得我?”那武将喃喃的道:“我……不,卑职曾有幸跟随都督大人进宫,远远看到过殿下一次……”他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示意跟在身后的士兵退出去,自己躬身行了个礼。虽然王微已经被皇帝废黜为了庶人,但很显然他依旧把王微当做公主对待。而且出于一种双方都心知肚明却不好明说的理由,他恭敬得似乎有些过分了。王微总觉得,比起称呼自己为公主,他更想叫一声主母。从理论上而言,当初她跟郑桀是被皇帝赐婚的,还举行了婚礼,虽然到了最后没有拜堂成亲,但要说他们已经是夫妻……好像也没毛病。皇帝只是废黜了王微的封号,又没说婚约作废。可这种尴尬的往事要拿出来详细分辨,就很令头大,也许郑桀的下属们还是很愿意主公有个皇室出身的妻子,而且这个妻子并非那种空有名号的女人,手里实打实掌握着军队领土和实力。不过最终那个中年武将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把那个称呼叫出口。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王微提出想见郑桀,居然没人觉得奇怪,那个武将更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自以为隐秘的偷偷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搞得王微十分尴尬。接下来她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登堂入室,直接被恭敬的请进了位于城中的刺史府,王微本以为这次会面应该是私下且隐蔽的,结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开正门,里面几乎所有的家丁下人都出来跪迎,就差没有放鞭炮宣告天下,引来了不少人远远的围观,指指点点。王微感觉自己像是好像跳进了一个事先挖好的陷阱,可是迎接她的众人是那么的谦卑,跪在当头看上去像是管家和管事mama的两个白发苍苍老人更是泪流满面,如同看到救星般激动,她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暂且按下不表,被群星捧月般的迎接了进去。不过这些人却没有强行要求跟随王微的亲兵护卫们留下,甚至都没有收走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他们进来,那个管家打扮的老人还cao着一口生涩的汉语过来询问,是打算现在就去探望都督,还是稍作休息。王微沉吟片刻,既然对方都表现得这么有诚意,她也不想做得太小家子气:“既然如此,安排我的侍卫们去一边喝茶歇息,我去和郑都督说几句话。”管家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像是为了打消她的戒心,都没有迎着亲兵们走太远,就在隔着一条回廊的穿堂里安排坐下,大开房门好让她看见,而且上来送茶水点心的全是些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周围更是撤掉了所有屏风以及遮挡的装饰物,好让他们看清并没有安排什么刀斧手五百。“这边请,不远。”王微没有按照预料那样被请到内院,而是就在紧靠着那个穿堂的一个小书房模样的房间里,刚坐下就有人赶紧奉上热茶。王微端起来看了看,居然只是一盏清茶,而不是时下流行的点茶,便端起来喝了一口。奉茶的人默默的退开,屋内空无一人,四周都静悄悄的,王微便无聊的在里面走动,观赏着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刀枪剑戟。不愧是武将出身之人的宅邸,什么字画一概全无,不过那些武器倒是看着不错,王微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想着莫非都是郑桀曾经使用过的武器。正发着呆,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回头便看见两个高大的男仆抬着一挺软轿进来,放下后就弓着腰倒退了出去。而郑桀就坐在那挺软轿上面,面带微笑看着王微。虽然王微已经从刚才一系列异样的迹象看出郑桀怕是真的命不久矣,但冷不丁的看见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整张脸几乎脱相,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她对郑桀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的时光,虽然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可他那种蓬勃的生气以及好像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却还是让人印象深刻。但现在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给吸干了,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衰败的骨头和rou身,要不是那双眼睛依然锐利且桀骜,她简直要认不出这就是郑桀。郑桀伸出干瘦的手腕,用一块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自嘲般的道:“肺痨,如你所见,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王微简直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染上这种病?”郑桀讥讽的笑了笑:“又有什么不可能,原本常年打仗,早就因为受伤无数掏空了元气……只能说果然老天也厌恶我,所以才要我缠绵病榻,憋屈的死掉。多可笑,我郑桀居然不是战死在沙场,而是被耗干精力死在床上……咳咳咳,咳咳咳咳。”他看见王微欲言又止,便流露出了那种久违了的恶意,浑不在意的道:“公主也别挖空心思的想些不痛不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