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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好些伤。如今被风割,也无所谓了。四下望去,薛沁芮已寻不着其他人的踪迹。呆在原地总不是办法。她定定神,闭上眼随意挑选个方向而去。原本湛蓝的天上被愈挂愈猛的风吹来的云层掩盖,还有着热度的太阳被迫隐匿,薛沁芮周身极快地冷下来。风愈加肆无忌惮,胡乱地吼叫着,张牙舞爪地与沙共舞,顺带着自北而来的冷气在人周围缠绕。云好似长了手,手指尖上生了钩子,从天上懒懒地伸下来,轻轻一勾,便与地上的草牵连一处,将整个世间都抹去了清晰的边缘。薛沁芮被迷雾笼罩于其中,吸入鼻中的冷气居然有些冻人,指头也有些迟钝下来。马缓缓停下,在这迷雾中不愿向前迈上一步。“走,回去。”薛沁芮舔舔有些冰的唇,生硬地拉着缰绳。马听话地转过头去,小跑着沿记忆中的原路返回,很快便到了最初众人散去的地方。此地望向四周,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草,一棵树也没有。哪怕是在没有太阳的阴天,身在此处都很难分辨出南北,更何况雾气环绕的眼下。“吁!”马蹄下有什么东西跑过,惊得马提起前蹄,薛沁芮险些滑下马去。她抓紧了缰绳,但马却不愿停歇,蹄子仍在慌乱地踏步,时不时还要嘶鸣几声,或喷出几口粗气。“停下!”马下又有东西窜过,好不容易要平静下来的马再次紧张起来。眯起眼,薛沁芮瞧见那自马蹄旁掠过的一小团黑影。她在马背上颠簸许久,紧张的心反而渐渐缓下来。待那黑影再次穿梭而过时,薛沁芮微微俯身,瞧见了那团黑影的模样——栓了彩带的兔子。薛沁芮心里一喜,左手抓紧缰绳,右手去够箭袋。待抓出一支箭来,又换作左手去拿弓,握着箭的右手抓绳。正巧,马忽地平静下来,除却不停转动的耳,整个身子一动不动。她便缓缓放开右手,腿微微绷直,屏住呼吸,有模有样地拉起弓,等待那只兔子再次窜回来。雾气好似随着她的呼吸凝结了,视野变得更加模糊起来,周身的声音也凝滞在雾气之中,除却她自己的心跳和弯弓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突然,那团黑影再次冲入她的视线中。哗!恰巧落在它的尾巴边上。幸亏这回马没有再次受惊,纹丝不动,仿佛同雾气一般冻住了。还未待薛沁芮等上很久,兔子又一次窜回来。毫无疑问地,薛沁芮又没有成功。尔后那兔子仿佛是要故意挑衅她一般,愈加频繁地窜乱窜去。而它似乎挑衅成功了,无论薛沁芮多努力地试着射中它,它都能侥幸躲过。再摸箭袋,仅剩下一根箭了。薛沁芮迟疑片刻,还是掏了出来。她静心凝神,搭箭上弦。然而这回却一直没等到那只兔子回来。手缓缓垂下,薛沁芮便要将弓箭放回去。便在此刻,马像是苏醒了一般,忽地发起疯来。双手一松,薛沁芮近乎本能地抛下弓箭,去抓缰绳。马开始跑起来,还是绕着圈子,不停嘶鸣。薛沁芮逮不住,被马背剧烈一抖,竟抓住了鬃毛。马愈加发起狂来,嘶鸣中带着一丝惨烈。吓得一松手,薛沁芮直接被甩在了地上。“哎!”薛沁芮躲过后蹄,撑起身子来,便见那突然发狂的马嘶鸣着奔走了。“回来啊!”薛沁芮咬牙站起身来,不顾在摔下马时被撕扯的伤口,朝马奔去的方向奋力追赶,“回来!”雾太大了,几乎在她起身时已寻不见马的踪迹,连马蹄落地的声音都极难听清。她抛下落在地上的弓箭和腰上最沉的大刀,仅留下较轻的匕首和满身的护甲,不断朝自认为是直线的方向跑去。一阵惨烈的嘶鸣穿透雾气,自左前方刺入薛沁芮的耳朵。薛沁芮一喜,转过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才迈几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嘶鸣。头皮不禁发紧。薛沁芮立即止步,喘气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敢竖起耳朵听着。又是一声揪心的鸣叫,就仿佛,带着求生不得的绝望。脚步往后一退,薛沁芮极快地转身,原路返回,要去捡起自己扔下的刀和弓箭。然而身后已有什么在等待她。倒吸一口凉气,薛沁芮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隐隐约约,雾气之中有好多黑影。这些黑影并肩立在一起,巨大而又扭曲,在再次流动起来的雾气中静止如木。薛沁芮瞧不清那些是何物,却能明显地感受到一阵心惊,和它们带来的能一下子压倒她的气场。她听见一种声音,细微,又充满着恐惧——是她颤抖的呼吸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大了,如同充斥在宇宙上下,万物寂静,欣赏着她难得的惊惶。那排黑影瞧上去一动不动,又好似在光影下不断变换着扭曲的姿态。薛沁芮僵着脖子,攥紧渗出汗的手,缓缓后退几步,接着,转身,撒腿就跑——停下。原来,并不是那排黑影挡着她,而是那圈黑影,围着她。薛沁芮的脑子开始变得混沌,不知是真的还是仅在脑中,那圈黑影随着天旋地转的世界扭动起来,奇异而荒诞。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动,在体内慌乱地奔走。无论如何,那圈黑影,真的在变大,或是讲,真的在向薛沁芮靠近。她的牙齿战栗起来,脚腕几乎没了力气。便在此刻,一束金光破开浓雾,稀释了白色迷障。视野变得广阔许多——虽说,此时薛沁芮倒希望自己没有瞧清这一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远处逃走的马躺在地上,半个身子已被啃食干净,一些内脏被拖了出来。而更近处,站在那圈黑影的位置上的,是体型巨大,曳着尾巴,不少嘴边还残留着血rou的狼。薛沁芮卖力摇头,才让脑袋稍微能动上一动。她的腿骤然一软,手也险些没撑住,瘫在地上。一个连一只狗在面前都怕的人,遇见一群狼,狼还刚品尝过自己的坐骑……此时薛沁芮真希望狼听得懂人话,好叫自己能试着下跪磕头好生哀求它们放过自己。挖地洞?她吞一口唾沫,用残存的理智否定了这蠢心思。狼群开始移动,圈子渐渐缩小。阳光愈发强烈起来,雾气由此散个干净,连最近的狼身上的毛都能瞧清了。就仿佛,死亡前,阎王故意擦干净她的眼,驱走所有声音,要她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