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4
她的视线对上自己,笑道:“那你多看一会儿。”秦雪衣瞪他,然而在看见对方眼底漫上来的笑意之后,她的脸一点点红了起来,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可是卿卿实在太好看了啊。早膳过后,燕明卿便照例预备入宫,秦雪衣支着下巴看他净手,目光一扫,落在了他的发间,忽然道:“卿卿,我送你的那枝金钗呢?”燕明卿不防她突然提起这个,微微一怔,才道:“收在匣子里,怎么了?”秦雪衣道:“为什么不戴上?”燕明卿顿了顿,才道:“怕弄掉了。”秦雪衣却道:“钗子便是用来插戴的,一味收着岂不是可惜了?”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来替你梳头吧?”燕明卿一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闻言便答应下来,岂料一时半会竟找不到那枝金钗了。燕明卿的眉头皱起,见秦雪衣没说话,以为她不高兴,心里有些急,脸色便愈发不好看,吓得一屋子婢女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好在秦雪衣看时候不早,道:“或许是迁府之时人多手杂放不见了,卿卿先入宫去吧,我来找便是。”燕明卿确信她没有生气之后,道:“我回来再与你一起找。”说完之后,才匆匆离开。……皇宫。此时正是清晨时分,文武百官们都陆续到了文德殿,准备上朝,岂料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直到朝阳都升起了,也不见崇光帝的人影。殿内的众臣都窃窃私语起来,一名官员低声问前面站着的刑部尚书温荀言道:“皇上今儿怎么还未来上朝?”温荀言哪里知道?但他隐约察觉出昨天晚上宫里有事,皇上连议事都临时取消了,这话却不能说,他只是道:“我亦不知,且等一等。”这一等又是一刻钟,崇光帝还是没个影儿,终于有人耐不住了,去问首辅林如易:“阁老,皇上今日还上朝吗?”如温荀言一般,林如易也是不明缘由,但见众官都按捺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整个文德殿好似烧开了一锅水似的,他只好站出来道:“诸位稍安勿躁,皇上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待我去打听一番。”他说完,便离开了文德殿,寻到了值守的宫人,问道:“如今已是辰时三刻了,皇上为何还未来上朝?你且去问一问。”那宫人连忙应声去了。养心殿,大太监程芳正手持拂尘,旁边站着几名宫人,手捧洗漱与衣物,垂首恭候。龙床上的帐幔垂下来,光线昏暗,看得模糊不清,程芳悄声唤道:“皇上,皇上?”眼看里面没动静,外面又有叩门声传来,程芳朝身后一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去看看。”那太监去而复返,小声道:“是朝臣们开始催了。”可不得催么?这都辰时了,程芳也急,又看了看床帐里头,崇光帝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由略微提高了声音,唤道:“皇上,皇上?”里头的人总算动了一下,程芳连忙道:“皇上,该早朝了。”崇光帝大约是听见了,有了些反应,他摇了摇头,声音沉而模糊:“今日不朝,都出去……别吵朕。”几个太监面面相觑,程芳一摆手,一行人便鱼贯而出,一个太监道:“公公,现在怎么办?咱们现在去知会各位大人?”程芳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前面有人道:“皇后娘娘来了。”他的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锐利地扫了几个太监一眼,厉声道:“谁去坤宁宫说的?”那几个太监俱是没敢吭声,程芳心里窝火,指着他们骂:“等回头咱家再同你们仔细算账!”他说完,便一甩拂尘,连忙去迎皇后,才刚下台阶,便见皇后一行人过来了,程芳立即行了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皇后一摆手,问道:“本宫听说,皇上今日迟了早朝?”程芳惶恐道:“回禀娘娘,皇上说,今日不朝。”皇后眉头蹙起,道:“为何?”程芳垂头道:“奴才们也不知,皇上往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不必他说,皇后也知道,从前崇光帝虽然不爱理会政事,但是面子上还是做得很足,掐着点上朝,掐着点下朝,一直都是风雨无阻,所以他今日无故不朝,便显得有些反常。但眼下也不能冲进养心殿把床上的崇光帝给揪起来,谁也不敢做这种事,皇后拧着眉心,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知会大臣们一声,就说今日早朝作罢,改为午后议事。”程芳犹豫道:“可皇上……并未说要议事。”皇后淡淡道:“你是认为,皇上今日午后都要躺在床上不起来了?”程芳连忙叩首道:“是,是,奴才明白了。”皇后再次望了养心殿紧闭的殿门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往御书房而去。御书房里熏香袅袅,皇后坐在御案下首的书案旁,书案上堆积着厚厚的几堆奏折,分为三摞,最右边的一摞是已经批改过的,中间的一摞需要再议。她从左边的那一摞最底下,翻出了一本奏折,徐徐打开来,上面是端正的馆阁体,工工整整,一行行字,宛如印出来的一般。臣劭启奏:天生圣人,以为社稷生民,今天下者,陛下之天下,生民者,陛下之生民,自陛下登极以来,德冠群伦,功施社稷,祯祥昭应于图书,勋业已彰于宗社,然国尚无储君,实社稷之隐忧矣,臣以为当立太子以尊宗庙,此为天下之公,社稷之重也……这是一本提议立储的奏折,皇后将它缓缓合上,这本奏折在御案上待了三日,但上面至今未曾有过朱批。所有人都知道,今上子嗣单薄,至今只有一名皇子燕涿,乃是皇后所出,今年才五岁。皇上已近天命之年了,可仍旧没有立下太子,这时候提议立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真要立储,也只能立小皇子燕涿,再无其他人选,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况且崇光帝近些年来身体不大康健,今年尤甚,早些立下储君也好,以免生变。朝中大部分臣子们都是这样想的,每隔一两个月,皇后都会见到这样的奏折,从前她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皇后将那本奏折慢慢地放在桌上,目光晦暗,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养心殿。崇光帝还未醒,程芳这会儿已不着急了,左右大臣们现在都已经散了,他爱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就如皇后所说,总归睡不到午后去。程芳垂首在屏风前守着,见一名宫婢从里头转出来,手里捧着崇光帝换下的衣物,准备离开。程芳忽然道:“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