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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胸口还微微鼓动着。这样的场面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还是颇有些震慑力的,可是对于李清凰来说,她就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她甚至还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呵欠。林缜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却见她这样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只得无奈地用衣袖捂住了她的双眼,低声道:“你先歇一会儿。”杜管家和赵衡的二十个板子挨完,就轮到别的混混。陈氏跪在一旁,并不敢抬头去看,光是听这声音,她就几乎要晕倒过去。可是她也知道,就算自己晕倒了,那三个板子还是逃不过,现在,她苦心塑造的形象已经全然破灭,若是再晕过去,任谁都会用鄙夷的眼神看她,所以她不能晕。她能听见林碧玉在她身后呜呜咽咽的哭泣,从前她哭得这般上气不接下气,她定会心疼,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股说不出烦躁,甚至她还想吼她一句: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用吗?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要去找那些混混起收拾林容娘?林容娘本来就是落魄至极,根本不值得动手,现在好了,她们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落到如今的下场,反而是林容娘借此机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终于,那些混混的十个板子也打完了,该轮到陈氏了。她看到眼前那血迹斑斑的刑杖和地面,双腿都软了,瘫倒在地上。林思淼再也看不下去,站起身道:“顾大人,内人是妇道人家,当众行刑恐怕有碍内人的清誉。”顾长宁对着林思淼龇牙一笑,他太懂得林思淼这句话的内在含义了,既然陈氏所犯的事情不大,现在也算是小惩大诫过了,何必当真打她三个板子。林府肯定是愿意付出代价来赎陈氏的罪。只是他顾长宁是什么人?他的母亲是长安谢家的嫡女,外公是堂堂大将军,姑母还是坐在这把至高无上龙椅上的皇帝,他会看得上小小一个举人家的东西?他假装听不懂,摆了摆手道:“林老爷说得也是。来人啊,拉一幅帘子,把陈氏给遮住,别被人看去。”林思淼脸色铁青,还待陈情,可是顾大人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人哪里有敢不听话的,立刻就取来一幅帘子,几个人把陈氏围了起来,行刑的衙役将陈氏按倒在地,嘭得一声,板子落在她的下身。陈氏尖叫一声,立刻就疼晕过去。剩下两板都是在她昏迷中打完的。顾大人结了案,立刻就把人都放了,林思淼没去管杜管家,而是用毯子把陈氏裹了起来,抬上林府的马车。林碧玉哭哭啼啼地跟在父亲身后,还来得及上马车,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林思淼突然转过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她顿时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尖叫了半声又哑了。李清凰简直是对这奇葩的一家子啧啧称奇,又为林容娘惋惜,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生在这样一个地方。她对顾长宁笑道:“多谢顾大人今日维护之情。”虽然顾长宁看在林缜的面子上,不会让她吃亏,可今日他毕竟还是尽己所能地为她讨回公道,这声谢是应该的。顾长宁笑道:“嫂子客气了。”顾长宁派人为他们开道,硬是从一众围观群众中挤了出去,把人送回林家。他悄悄地用手肘顶了顶林缜,压低声音问:“嫂子在家还读西唐律?这喜好倒是挺特别的。”林缜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肘,淡淡道:“与你何干?”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就是觉得奇怪:“你觉得放眼整个西唐,还会有那个女子去读西唐律?”其实也是有的,据他所知就有一人,那就是李清凰,她读完西唐律,就是为了在朝堂上和文官引经据典地扯皮,扯得那叫一个有理有据。顾长宁又道:“我劝你还是再问问嫂子,她和赵衡关在一个屋子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就是鬼故事都不敢这样演,哪有人好端端把自己摔了一跤摔成这样?”林缜道:“既然她说是他自己摔的,那就是了,我为何还要去问?”“妈的,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怎么我说什么你就怼回来?”顾长宁怒了,“区别对待要这么明显吗?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林缜奇道:“她是我的夫人,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就是,夫人重要,像他这样的损友,少一个两个根本无所谓。顾长宁被林缜挤兑了一肚子火气,但还是尽心尽责把他们送回了林家。他再次信誓旦旦向林老夫人保证,他们是以最快速度找到人的,那个时候,对方都还没来得及碰她一根头发丝。林老夫人见李清凰当真没什么异样,连衣服和头发都不乱,顿时老泪纵横,搂着她心肝宝贝地叫。当时若不是她主动站出来跟那些匪徒走,她这把老骨头未必就能扛过去这一劫。现在既然是虚惊一场,那敢情好,若是这孙媳妇受了什么损伤,她该如何跟亲家交代,今后该怎么面对亲家?李清凰宽慰道:“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反正我也没事。就算真有什么事,我爹和继母其实也不会责怪您的,说不好还要松一口气,觉得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我那碧玉meimei可是说了,升官发财死老婆,这是人生三大幸事……”林老夫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笑骂道:“胡说什么呢呸呸呸!你还这么年轻,将来的路也长着呢,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不妨也告诉你,我还等着将来抱曾孙,你这话老婆子可不爱听!”予书也在一旁抹眼泪:“少夫人,你能别胡说了吗?咱们都担心死了。”就算是林缜的三嫂,那位说话向来尖酸刻薄的小顾氏都插话道:“容娘你这话可就没理了,老夫人偏心你都偏到大西北去了,你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可不是戳老夫人的心肝吗?”顾长宁不方便在满是女眷的屋子里多待,就和林缜一道退了出去,在外面的回廊上面面相觑。“一个多月前,我记得你的手臂突然骨折了,”顾长宁斟字酌句道,“不会是被你家夫人打的吧?”林缜抬起一双清冷的凤目,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是我自己摔的。”神他妈自己摔的,那不是就跟那个赵衡一样了?顾长宁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诚挚:“说实话,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吗?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我从来都把你当做兄弟,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是对你说的。”林缜望着他,忽然笑了一笑:“你想听到一个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