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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又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这样说话,可知道meimei会伤心的?”她伤心了又关他什么事?褚秦不屑地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再说他也没说错,这小丫头瘦瘦小小的,头发也有点黄黄的,的确是难看得很,陈氏那样丰满温柔的模样才是他喜欢的,会让他想起自己已故的母亲。褚秦慢慢往屋里走去,手上还拿着一卷书,一面念一面记,忽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正撞在他的身上,把他手上的书都撞掉了,他瞪了对方一眼,还没说话,却见那小丫头捧起他的手腕用力一口咬下去,咬完就跑。褚秦伸长手臂,一把抓住她的肩:“喂,你干嘛咬我?”容娘转过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眨了一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就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松了手,那丫头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鱼一样跑进小花园里,不见了人影。褚秦在近思书院读书,书院在城里,而林府在城外,他每日都要进城。有几天,他都会注意到身后跟着一条小小的尾巴,小女孩自以为躲得隐蔽,一直跟随他出了林家的田产才回去,等他从书院回来,她又会在同样的地方跟着他回家。他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敢再去惹她,便自己对着空气说话:“喂,小丫头,你到底躲什么啊?就不能走过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吗?”没有人理他。他又对着空气说了两遍,见她还是不愿意出来,便作罢了。翌日,他却见着那黄毛丫头捧着一碟糕点,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唔,有点甜了,”褚秦尝了一口糕点,那糕点的样子做得不好看,形状也不太规则,“少放些糖就好了,还有,你做得这个是……猫?”原谅他当真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只能随口猜一个。他心道,女孩子总是喜欢猫的吧?要么就是兔子?谁知那黄毛丫头严肃地开了口:“这是老虎。”她又指着另一块奇形怪状的糕点:“这是熊。”褚秦:“……”所以说,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一点可爱的小动物?陈氏和蔼可亲,小meimei林碧玉活泼可爱,姑父并没有嫌弃他,反而资助他继续念书,他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碰上了一家好亲戚。他每回同林容娘说起陈氏很像他已故的母亲时,她的表情都有点不服气,她并不是那种口才好得可以天花乱坠的人,只是哼了一声:“虚伪!”林容娘是当真觉得陈氏虚伪,明明人人都夸她会做人,可是她对她做出来的事,总会让爹爹把她推得更远,也更加宠爱meimei林碧玉。一个做什么都面面俱到,不让任何一个人感到尴尬的人,每回都能显得她特别不懂事,特别稚嫩,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是日子久了,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可即使她心知肚明,她却找不出证据来,如果闹开了,别人只会觉得是她小题大做,小鸡肚肠。褚秦自然也不能懂她。又有一回,陈氏失手把爹爹书房里的香炉打碎了。那只香炉,是她母亲还在的时候购置下来的,也只有这只香炉还摆在显眼的地方,其余的物件都渐渐消失在这座宅子里。林容娘当时发了好大脾气,怎么可能是失手把这只香炉打碎的?这香炉很大,又沉甸甸的,就算是她双手去抱,也抱不住,这十几年都没打碎过,又怎么会打碎?她对着陈氏大发脾气,正巧被林思淼看见,他走上前,给了她一记耳光。林容娘简直不敢置信,从前她母亲还在的时候,爹爹对她哪一回不是和风细雨,就算她弄脏了他写的大字,他也没生过气,可是现在却因为陈氏委屈的一个眼神打了她一个巴掌。她跟陈氏闹开了,整座宅子里,却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所有人都用一种“你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她,也没有人相信她。她几乎都夜不能寐,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再下去,大概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就再不会有人耐烦听下去了。褚秦安慰过她几句,无非也只是让她不要再闹了,还是跟陈氏和好吧。“别人都说,很多后娘都会虐待正妻留下的孩子。但是她对你很好,所有人都说她这个继母当得好,”褚秦道,“你也别在跟她怄气了。”陈氏当然没有虐待过她,她的吃的穿的用的大体都和林碧玉一样,可是细节上却又有些不同。比如前几日做春衫的时候,林碧玉的衣裳上绣得是杏花,而她的却是桃花,她根本不适合这种艳粉的色调,也不适合穿上这种大片大片刺绣堆积的衣裳,简直就像是一夜暴富恨不得把最贵的、最艳丽的东西都披在自己身上。又比如每日吃食,林碧玉常常能吃到喜欢吃的,又或许有许多做得十分用心的素斋,可是她呢?全部都是大鱼大rou,油光发亮的荤菜,偶尔有虾,她却吃了过敏。她每次当着爹爹的面提出来,陈氏总是一副很愧疚的模样,低声道:“是我疏忽了。”然后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林思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觉得自己这长女怎么就这样娇气,大鱼大rou还要挑剔,要知道有多少人连白米饭都吃不饱?次数一多,他就觉得厌烦,反而催着陈氏不要总是这样惯着她,“万一将来到了婆家也这样娇气怎么办”。终于有一日,她母亲过去的老人找到了她,那是陈氏来了之后就被调到外院的杨嬷嬷,她过去还是母亲的乳娘,一直跟着母亲嫁到林家。杨嬷嬷年纪大了,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手背上皮肤松弛,竟是一道道褶皱,她颤抖着这一双老态龙钟的手,抱着她痛哭:“小姐,嬷嬷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原来是答应了小姐的,若是她不在了,将来也要好好照顾你,是嬷嬷没用,根本帮不了你。”林容娘看着老人浑浊的眼中老泪纵横的样子,她也哭了。两人一顿抱头痛哭。她当时却觉得,幸好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能够理解她,知道她,并没有被陈氏蛊惑的。杨嬷嬷年纪大了,就算是外院的粗活重活也做不下去了,她不是林家的家仆,家中还有儿子儿媳,她是来告别的。她告诉她,她亲眼看到,陈氏一直都在动用她娘亲留下的嫁妆,那嫁妆原本应当是原封不动留给林容娘的。这个家里的沾染过她母亲气息的物件都在一件件地消失,当她听见就连母亲留下给她嫁妆也要保不住时,终于不愿再忍耐下去,不管父亲要怎么看她,会不会再打她,会不会就此厌烦她的无理取闹,她也顾不着了,她只想保住母亲留给她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