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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垂亲了一下,随即将下巴抬高,不再影响她作画,嗓音低沉,“你画你的,我看看。”月影浮动,如烟如雾,笼罩着静悄悄的两个人。熬了两天,总算是赶在太后寿辰之前将画作完成了,梁忆瑾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熬小了。彦卿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画,不冷不热地吐了三个字:“马屁精。”“怎么说?”梁忆瑾揉着酸痛的手腕,目光幽怨。“这画中的祖母起码小了有十岁,”彦卿抬手一指,“额头,眼尾还有嘴角处的皱纹,你都酌情减了许多。”“有吗?”梁忆瑾装傻,娇滴滴地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软声道:“又酸又疼——”彦卿睨她一眼,“谁叫你要出风头的。”虽是责备,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是带着宠溺纵容的意味。梁忆瑾变本加厉,抓着彦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眉头微蹙,楚楚动人:“殿下给揉揉。”“不管。”彦卿不懂声色地抽回手,语气戏谑,“我也得去敷衍了事地挑一挑寿礼了。”*第二日,梁忆瑾特意选了一件朱砂色的衣裙,既喜庆又不至于太过扎眼。东珠制成的耳坠衬得肤色更显白皙动人,人一动,圆圆的耳坠跟着轻轻摇晃,颇有些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灵动。彦卿看看她,再看看穿衣镜中的自己,想起醉酒那晚说了一半的话:梁忆瑾,也就只有我配得上你。这话中虽透着轻狂,实则已经落了下风。彦卿低头正了正腰封,走过去拉住了梁忆瑾的手。“嗯?”梁忆瑾回头看他。彦卿淡然道:“今儿要是再碰上什么事儿,得罪的人活交给我。”你还是演你的柔弱端庄。梁忆瑾甜甜一笑,却也知道怎么讨得他的欢心,脚尖轻踮,柔软的唇瓣擦着彦卿的耳廓,吐气如兰:“那等到晚上妾身再谢殿下。”彦卿不动声色在她的细腰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将心中欲念宣xiele千分之一。*寿宴在太液池举行,歌台舞榭,凉风徐徐,果然是个好地方。虽是家宴,却也热闹异常,偌大的堂厅备了四五十张食案,除了皇子皇孙也就是殷家的外戚了。殷曼易还是那副神气劲儿,梳着高高的发髻,看上去能比梁忆瑾高出一头。但梁忆瑾压根儿顾不上理会她的挑衅,她在意的是初次见面的文治帝。方才在侧间单独请安,梁忆瑾就觉得不对。大楚国力昌盛如斯,但它的君主浑身上下无不诉说着颓丧和凄凉。文治帝像一棵正值壮年却从中枯萎的柏树。此刻,他貌合神离地坐在太后和皇后中间,却同这两人或者说同所有人之间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个王朝最有权势的人,最至高无上的象征,此刻却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更让梁忆瑾不解的是,这样的场合后宫里什么样的小人物都挤着跑来露脸,彦卿的生母温贵妃依旧没有出现,也没有人一个人问起她,大家好像非常默契地将这个人遗忘了。殷家的人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的,特别是安国侯殷俭荣,一身暗红色的衣袍,领口处压着金色的花纹,富贵又喜庆。他送给太后的寿礼是一块两人高的寿字石,据说是从太湖运来的,巧夺天工,远远看去的确是个寿字。旁人的寿礼都悄无声息的摞在一旁,偏偏这块石头摆在堂厅的正中间,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宴席刚开始没多久,就见魏琬琬手抚胸口由婢女扶着从后殿出去了。许是吃坏了东西,梁忆瑾猜测。容不得她多想,这边殷俭荣端着酒碗恭恭敬敬地朝着彦卿而去。他俯身在彦卿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彦卿下意识看了梁忆瑾一眼,起身同殷俭荣出去了。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有一段特别刺激的剧情啦~~~~好激动~~~~~~~☆、私会周围一切如常,彦卿看过来的眼神中也并无异样,可梁忆瑾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慌。她手腕一转,将没喝完的半盏茶泼在了身上。“翁主没烫着吧?”芊儿忙用帕子将茶叶抹去。梁忆瑾歉意地笑笑,“瞧我这不中用的,陪我去偏殿更衣吧。”她抖抖衣衫站起来,身前的一大片的水渍很是明显,耳边传来殷曼易的轻嗤声:“笨手笨脚的。”梁忆瑾抿抿唇角,害臊般加快了步伐。出了门,四下里都没瞧见彦卿的人影,也不见魏琬琬。梁忆瑾往偏殿里打了个转儿然后从侧门出来,沿着太液池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找什么,但她心里慌得很,即便是毫无意义的兜圈子也比坐在里头强。“翁主您怎么了?这帕子都快被您揪得抽丝了。”芊儿轻轻摁住梁忆瑾的手。“哦,”梁忆瑾放过了手帕,又随手揪了一片树叶,在手指尖撕成碎末,语气隐隐的有些焦躁:“你说安国侯叫了王爷去,会不会与我有关?”“不是说安国侯对王爷一向殷勤嘛,兴许是为着别的什么事儿呢,翁主为什么这么问。”“或许是我多心了,”梁忆瑾缓缓地吐了口气,在池边找了个块石头坐下,轻叹道:“但愿我是自己吓自己。”心里着急,走路也快,梁忆瑾一张脸粉扑扑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芊儿躬身扑着手中扇子,笑着宽慰,“翁主且放心,奴婢瞧着就算有什么事儿王爷也不会让翁主受委屈的。”芊儿不懂梁忆瑾心中的纠结,说得轻松。对于彦卿,梁忆瑾愿意信他,又不敢太信他。毕竟两人感情尚浅,小事上他能不计较,纵着她,大事儿上可就难说了。两国之间的纷争,那绝不是闹着玩的。梁忆瑾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她捻了捻额角的细汗,又将腰上戴着的玉佩重新打了个结,心里的不安似乎消散了些。“走吧,回去吧。”梁忆瑾招呼芊儿。一抬头,她的瞳仁猛地缩了一下,正对面堆秀山上的亭子中恍然有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