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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爱史书的,自然是不知道。宁遥笑笑道:“meimei哪里还博学广知呢,其实本宫也不太记得清了,不如取了书来叫魏学士为我们解释吧。”她口齿清晰,一字一字念来娓娓道来:“唐朝武则天的两名大臣周兴和来俊臣,是当时有名的酷吏,成千上万的人冤死在他们手下。有一次,周兴被人密告伙同丘神绩谋反。武则天便派来俊臣去审理这宗案件,并且定下期限审出结果。来俊臣和周兴平时关系不错,感到很棘手。他苦思冥想,生出一计。用一个大瓮,四周堆满烧红的炭火,再把犯人放进去。再顽固不化的人,也受不了这个滋味。”凤知微起先还能神色自如,渐渐面色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宁遥注视她的神情,恍若无事一般慢慢解释道:“武则天虽然心狠手辣,但只是道出这一刑罚,犯人便闻风丧胆,再也不敢忤逆君上了,刑罚虽然狠毒,但确实对付一些存异心,欺君罔上的宵小之徒,颇有成效呢!”宁遥往椅背靠了靠,妩媚一笑:“当初废太子宁川意图谋反,被六王兄一箭射杀,如今想来实在轻纵了,身为太子竟敢刺杀父君,实在可恨。”宁齐闻后双手一抖,整个人已经不由自主委顿在地上。宁昇见状瞪了他一眼,“七弟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啊,七王兄又不是欺君罔上的人,又怎会害怕呢?”宁齐身子栗栗作颤。庭中静得只听见她他急促不匀的呼吸,宁遥亦道:“meimei只是胡诌了一通,王兄们别怪。”一旁的凤知微亦吓得不轻,额间布满豆大的汗珠,凄惶看着宁遥,手颤抖着举起酒杯饮尽。宁遥漠然瞧凤知微一眼,“有些人深得父皇宠信,却辜负了父皇信任,这等人,着实该死啊。”宁遥用绢子拭一拭嘴角,随手把手中绢子掷在桌上,淡然道:“臣妹不胜酒力,胡言乱语了。”凤知微闻后,连忙安排人伺候宁遥歇息,“微臣替殿下备下醒酒汤了,请殿下移步厢房歇息。”宫人们都远远守在庭外,听得呼唤,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搀着宁遥离开了。宁弈见宁遥走了,只余其余四人,宁弈方笑意深深道:“王妹今日一言颇有深意呀。”宁昇唇角轻柔扬起:“和王弟王妹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好,一点都不费力。”他仍容色如常,和言道:“倒是魏学士,也被宁遥这一番言论吓到了?”“惭愧,第一次听到此等残忍刑罚,在各位殿下面前出丑了。”凤知微抬手抹了抹汗,松了口气。宁齐坐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时不时抬头看着宁昇眼色,不敢多说一句话。宁弈了然道:“不胜酒力了,我也先行告退了。”凤知微眉心微动,矍然变色,也朝宁昇宁齐拱手告退道:“微臣领楚王殿下到厢房歇息。”凤知微走在前头,低头领路,不敢吭声半句,宁弈却早发现了端倪,开口问:“今日你这般不稳妥,可是出了什么事?”凤知微微微踌躇思索:“宁遥公主,今日撞见我从秋府归来,怕是识破了我的身份了。”宁弈似乎并不惊讶,“以她的聪慧,迟早会发现的,也不必不惊讶。”“就怕她在陛下面前一说,我可就死定了。”凤知微拉住宁弈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我死了不要紧,若是满门抄斩,必会牵扯到阿娘和凤皓。”宁弈如常微笑道:“你手里捏着宁遥心之所属的顾南衣,还怕宁遥反了天么。”*过了一会儿,凤知微打了帘子进来,须臾郑重拜下,“魏知见过公主殿下!”宁遥自心底冷笑出来,“魏知?凤知微?本宫竟不知小小刁民竟有如此只手遮天的能耐啊,魏学士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身为女娇娥,还真是委屈了。”“微臣不敢....”“敢与不敢你也都做了,魏知,亏得本宫这般信任你...”宁遥气急了,正要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往她身上砸去,一个不留神茶杯碎在了款款而来的宁弈脚边。宁弈澹然抬头看向气红了脸的宁遥,又看了眼跪在跟前的凤知微,“魏知犯了什么错,惹的meimei这般动怒?”宁遥看着宁弈,像是明白了什么,缩回了扔茶杯的手,冷言:“凤知微身为女儿却入朝为官,这等事怕是少不了六王兄的安排吧?”凤知微小心翼翼用余光瞟了眼宁弈,做好了最坏打算,宁弈坐在一旁打量着二人,“哦?王妹发现魏知身份了?”“你早就知道!”宁遥拍了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指着宁弈正要开口,“宁弈,你竟然.....”“王妹稍安勿躁。”宁弈压了压她的手,“当初凤知微女扮男装入青溟,只是因为宁川四处追杀,一时无奈才将她送进青溟,谁知这丫头颇有慧根,被父皇看中才当了无双国士。”宁遥甩袖,不屑一顾:“这是欺君大罪,你们这样又同宁川一党又何区别?”“好啊,你去禀告父皇啊。”宁弈缓然起身,直直地看着宁遥,“若你到父皇跟前告密,凤知微满门抄斩,必定牵扯众多无辜的人,上到凤知微母弟,下至她身边的亲信,都会无一幸免。”宁弈一字一句地讲着,还特地将“亲信”二字加重了些,宁遥自然听懂他话中意思,已然红了眼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然是不希望顾南衣被牵扯进去。“王妹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宁弈挥袖坐下,长叹了一口气,“孰重孰轻,相信王妹心中自有定夺了。”此事一出,宁遥心中如巨石击水,早掀起惊涛骇浪了,她红了眼眶瞪着云淡风轻的宁弈和瑟瑟发抖的凤知微,气的说不出话,只好跑了出去。见宁遥走开,凤知微才重重松了口气,皱眉看着宁弈,“你这样逼她,保不齐她还是会告知陛下的。”“她不会的。”宁弈倒是胸有成竹,优哉游哉地倒了杯茶,“为了顾南衣,她不会告诉父皇。”凤知微实在猜不透宁弈,也正忧心宁遥的举动,她委实忍不住了,找了借口离开,“我去替殿下端醒酒汤来。”宁遥一个人到了廊下吹风冷静,折柳寻来手炉给她取暖,“殿下莫要为了尔等臣子气坏身子,不值得。”“本宫实在不忿他们联手欺瞒父皇。”宁遥的手重重砸在柱子上,咬牙忍着怒气,只是为了不牵扯到别人,她不得不就罢,但她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们的。“罢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