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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她压榨着家里人把自己包装成家境不错的女知青,免不得也那么去想贺时,心里得出那么一个结论,之前被贺时当众不给面子的郁气都散了一些,原以为是北京的干部子弟,看来也不怎么样才是,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之色。贺时不知道他来吃顿rou,叫人心里想了那么多,自然,知道了也不介意就是,他素来不太在意不相干人的看法。别看半头猪挺多,实际上全村大大小小二十六个生产小队,今天能来吃rou的壮劳力总共有七百多人,一百多斤rou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其实不多,也就是打菜的那种大勺,一勺rou菜一勺素菜。这七百多人里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带着碗筷来的,另一种只端个海碗。带碗筷来的去打了饭和菜,端着就在这大食堂里直接开吃,只带碗不带筷子的,是打了饭菜趁热直接端回家里,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或是老人加个菜,一家人一起吃的。沈国忠自然是后者,他打好饭就要回去,结果一直跟着他一处的贺时让等等,打了饭菜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还在打菜的宋晋诚讶异看了他一眼。沈国忠挑眉:“怎么不在这吃,等你端到河对岸都该冷了,味道没热乎的时候好。”贺时说:“不回河对岸,就端到五奶奶家三个人一起吃。”沈国忠愣了愣,转而笑道:“我五婶遇上你和小徐也是她的福气。”贺时笑了笑,他不是个多良善热心的人,只是对rou并不那么馋,也不习惯这么端着个海碗露天站着吃饭。继前些天沈五奶奶送了点红烧rou过来,沈瑶和沈刚今天又吃上红烧rou了,她妈还给蒸的大白米饭,沈瑶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鲍参翅肚燕窝这些个不切实际的东西了,有红烧rou和大白米饭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吃过晚饭,她们小队保管员李节勇的媳妇过来找王云芝,说乡供销社新来了一批布料,问王云芝明天早上要不要去看看。李节勇家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岁,小的可以拣老大的衣服穿,老大还长个儿呢,却是没得衣服可拣,所以每年总要给孩子做一两身衣裳的。王云芝想着左右没什么事,就要去逛逛,琢磨要是看到好看的就给闺女扯身衣料子,这却是有缘故的,从前两年知青来了村里,王云芝看女知青穿过一回漂漂亮亮的连衣裙就羡慕得很,倒不是自己想穿,她想打扮她闺女。王云芝觉得,她家瑶瑶要是也穿上那样的连衣裙,一准儿比那群城里女知青漂亮得多。可惜,沈瑶从前不知事,平常农闲时她自己陪着闺女,农忙沈刚放假或放学就由沈刚陪着沈瑶,就这样她也不敢太过打扮沈瑶,现在她闺女聪明懂事了,王云芝这心就又动了。她应了次日一个早和李节勇媳妇一起去供销社,等人走后就回屋里拿了贴身挂脖子上的一把小钥匙开了一个挂锁的抽屉,从里头抱出来个铁盒子,打开盒子取了布票出来数了数,想想儿子的衣裳用之前留的小布料接接袖口脚口的还能穿一两年,就准备把攒的布票都给闺女置办身漂亮衣裳。十七岁的大姑娘啦,王云芝觉得就她闺女这相貌,不穿漂亮点对不住老天给的脸。她把布票放回铁盒子里重新锁好了,跟沈刚说让他明天一个人打猪草去,她要带沈瑶去供销社挑布料。沈刚爽快的点头,他一个男孩子对穿什么衣裳没兴趣,不跟村里一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让半大的小子穿的裤子屁股上那样尴尬的位置都打满补丁就成,沈刚现下更关心的是去知青院玩儿。没错,农忙一过,知青院那头的活动又恢复了。沈瑶得去听课,哪怕别人觉得她就是坐那发傻呢,那也得天天坐着,要不然哪一天傻病也好了,还能识文断字了,说得过去吗?沈刚都打算好啦,他姐听课,他就站在知青屋门外听讲故事。进屋里听那是要有东西能意思意思的,他不舍得花那钱,再说了,照应不到他姐,站在门口能听着故事,回头就能看着他姐,多好。这孩子三四岁上就知道要顾着他姐,十来年都成习惯了,哪怕晓得他姐现在不会傻乎乎被人欺负或是占便宜了,这习惯改不了。他坐在院子里瞧着她姐慢悠悠漱口,觉得她姐越来越讲究了,每顿吃了饭都非得漱漱口,说不漱口嘴里有味儿不好。她漱口还不跟别人似的仰着脖子呼噜噜,她秀秀气气的特别好看,沈刚这时候就觉得他爸妈说得特别对,像她姐这样的就得好好护着,不舍得叫她吃苦。等沈瑶漱好口,沈刚起身搬了两条板凳就急着往外走,他脚步略快,沈瑶就会叫住他:“走慢点儿呀,刚吃饱饭慢走才好。”贺时和徐向东从沈五奶奶家吃过晚饭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沈瑶这一声甜软软的话,然后就听沈刚应了一声,手上拎着俩条板凳从沈家小院里出来,还有后边没几步跟着出来的沈瑶。小板凳,这是去知青院扫盲班的特有装备啊,他停住脚步抿了抿唇,问徐向东:“今天谁带扫盲班的课?”徐向东有点懵,他又不用去扫盲,管谁带扫盲班的课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贺时的关注点在哪,咬了下嘴唇才压了差点笑出的声音,缓了缓语调平常的说:“不知道啊。”果然,贺时看了看已经走出几步的沈瑶姐弟两个,脚步往左侧一转,说:“去知青院坐坐。”可算是知道在沈五奶奶这里搭伙的好处了,近水楼台啊,太容易偶遇了。徐向东跟在他后面,心里笑得打跌,说什么男女之间的喜欢谈不上,我信了你的邪。第18章不许农忙一过,冷清了小半个月的知青院比之前还要更热闹些,贺时坐在屋里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向门外站着的沈刚,听着外边宋晋诚给村民上课的声音,心里一股气左奔右突找不到出口,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掏烟,发现并没有带。他烟瘾不重,想着时口袋里会放一包,没想着也就罢了,这会儿想抽烟却没有,指节在徐向东面前的桌面上扣了扣,说道:“给我拿根烟。”徐向东烟瘾重,烟总是随身带着的,闻言掏出香烟打火机给贺时,贺时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把那一包扔回给徐向东,拿着打火机起身出去了。陈玉珍看他问徐向东要东西那么娴熟,眼里闪过一抹轻蔑的笑,谱那么大,她还当是个多了不起的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她那点暗戳戳的优越感贺时无从知道,他出了屋看向扫盲班那边,目光在沈瑶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那种心浮气臊的感觉更甚了,索性也不再看,走出知青院倚在院墙外给自己点着了烟。农村的夜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