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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水一样流淌开去,那白如羊脂玉的手臂在眼前一晃,傅聿城屏息一瞬,没来由的挺直了后颈。梁芙随手扳下前方的遮光板,从夹层里掏出张卡片,也没看,往手里一捏,看他一眼,似是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傅聿城。”“哪几个字?”“贝聿铭的聿,城市的城。”梁芙笑了声,侧头看他一眼,另一只手去拉车门,“走了,下次见。”傅聿城在车里坐了片刻,望见梁芙车子开出去,香水仿佛还荡在鼻间,能隐约嗅出那香味里有佛手柑的气息。这晚宿舍的话题自然绕不开梁芙。研究生宿舍是三人间,除傅聿城和蒋琛,还有个男生,叫李文曜。李文曜跟他们不是同门,他导师名头更大,是法学院的郑院长。李文曜是从本校保研上来的,上过不少梁庵道的课,自然也知道梁芙的存在。临睡前,傅聿城到阳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等再进来,蒋琛正在跟李文曜聊梁芙的事。“李文曜,问你个事儿,梁导的千金还单身吗?”李文曜和蒋琛脾性南辕北辙,他家境优渥,成绩优异,对蒋琛平日里的言谈不不太瞧得上眼,背地里曾对傅聿城说蒋琛这种野鸡大学进来的,端不上台面。傅聿城未曾置评。“要是成了梁老师的东床快婿,至少能少奋斗二十年。你主意打得挺好,不过我劝你回头是岸。没戏。”李文曜不无嘲讽,“独生女,又从小往艺术方向培养,梁家什么打算一清二楚。”他只差把“掂量掂量自己分量”这话说出口了。蒋琛十分不悦,他自认对梁芙用意单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他妈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李文曜从枕头底下摸出耳机插上,掏出手机翻歌单,“那我更要奉劝你一句了,有空去他们芭蕾舞团看看停车场里都停的什么车。他们这圈子……乱。”蒋琛吃了瘪,他对梁芙一无所知,而李文曜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他气势上天然短了三分,哪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你跟梁芙接触过吗?”“没有。”蒋琛立马嗅到胜利的风向,为了增加分量,他决定拉个战友找找场子。他朝隔壁床栏杆踢一脚,喊道:“老傅,睡没?”傅聿城床头夹了盏台灯,差点让蒋琛踢掉。抬手扶正,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咱们今天近距离接触过梁芙,你觉得她是李文曜说的那种人吗?”傅聿城看书被打断,又被扯进这种无关的话题,十分不耐烦,然而一句“说不好”刚到嘴边,莫名想起车里那一幕,到底将话说得柔软了几分,“……接触不多,觉得还行。”蒋琛得了助力,乘胜追击,“听来一鳞半爪就随便对人下定论,还是学法律的呢,法律讲证据。”李文曜懒得再分辩,戴上耳机。蒋琛行动力惊人。学校要办新生晚会,研究生凝聚力不如本科,院学生会号召了好几轮也没能凑出个成形的节目。这时候作为院会干员之一的蒋琛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说动了院里半数的女生集体出个舞蹈节目,并且,请来了梁芙坐镇指挥。得到梁芙的联系方式,其中曲折不必多说,关键能让这样一个知名舞蹈演员屈尊指导院级的学生作品,不得不说,蒋琛这人是真有些本事。梁芙是在这天演出结束的时候,收到蒋琛的好友申请的。微信验证里工工整整填写着:梁老师的学生,蒋琛。她把脑中关于那天的记忆倒了个干净,也没能把蒋琛这个名字和哪张脸对上号。验证通过,蒋琛开门见山。梁芙觉得他勇气可嘉,自己平日里训练忙得不行,哪有空指点什么劳什子的新生晚会。然而拒绝的话已经敲在对话框里了,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后回复道:“可以,什么时候。”周昙正在卸妆,望见镜子里一张傻笑的脸,伸手便要去抢梁芙的手机,“笑这么yin/荡,找男人了?”梁芙伸手挡住,“对啊。”化妆间的台子上堆满了鲜花,周昙扫出块空地坐上去,“我不知道你,凡夫俗子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梁芙笑笑,拿化妆水浸湿化妆棉,闭眼摁在眼皮子上,不过片刻,她听见微信滴滴滴地叫起来。等卸完了妆,她才回复蒋琛的消息。这人事无巨细,连院办卫生间在什么位置都给交代得一清二楚,像是生怕哪点怠慢了她。梁芙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对蒋琛说话语气十分客气。然而蒋琛便像是受了某种鼓舞,噼里啪啦又发来一串。周昙好奇,凑过去看一眼,望见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禁咋舌,“这谁啊?”“我爸一个学生。”“有朋友圈吗,我看看?”梁芙把手机往她那边一偏,当是默许。周昙点开蒋琛头像进了朋友圈,往下刷了几组照片便退出去,和梁芙交换一个一言难尽的目光。“朋友,我发现你眼光下降得很快。”“不是他。”“那是谁?”周昙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梁芙再度把蒋琛朋友圈打开,果不其然,往下翻到了中秋那日聚会的照片。她手指定着半晌没动,周昙顺着望去,在十余人的合影里准确无误点出那张一见误终生的脸,“他?”周昙把图片放大,盯着薄唇狭眼的男人看了半晌,下定论:“这男人不好搞,看面相是薄情的人。”“昙姐还会相面了?”“我阅人无数。”周昙这话倒是不假,她是圈里有名的rou食女,男朋友成打成打地换,厉害之处在于,分手之后把这些男朋友都发展成了两肋插刀的兄弟,一路铺就了她顺风顺水的社交圈。梁芙夺回手机,“那你觉得我有多大胜算?”“那得看他图什么,找到他的痛点,一拿一个准。”周昙拍拍她的脸,“你当然不用愁,美貌身材你一样不缺,再不济还有你父母的财富和社会地位。”梁芙笑说:“我觉得你似乎在委婉影射我是一个只能依靠父母的花瓶。”“佳士得一年拍出多少个价值连城的花瓶,你买得起吗?”“昙姐我错了,我买不起,你说得对。”梁芙要来院里做节目指导的消息在班里传遍,大家打听到了第一次彩排的时间,纷纷表示到时候要列席围观。彩排的时间距离中秋聚会已过去月余,这一天无疑是蒋琛的高光时刻,出发去院办活动室之前,他把衣服从头到尾整理了三遍,确保身上没有半个褶子半根线头。李文曜在一旁冷哼一声,“无聊。”这时候的蒋琛意气风华,没有任何言辞能够打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