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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是索要回报。还有面上绽放的笑,是裹着糖纸的石,是不怀好意的算计。就像那个女人,白日良善笑着,抽空教他说话认字。夜里化作拳打脚踢,墙上的影子犹如丑恶的鬼魅,在烛火中扭曲、摇曳。人让人失望。他把糖还给她,就是不想欠她的恩情,免得她没完没了到他梦里纠缠。这叫做恩断义绝?那山还下不下,又碰着面怎么弄?陆珣随手拗断一截树枝,抽打得树叶哗哗,一颗成熟饱满的粉桃掉了下去。这是下。再打,又一颗。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不下。桃树变得光秃秃了,但陆珣怀疑它很不准,跳到左手边的树上重头再来。下。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下不下……下。也不准,两个不准打平手,没了。他就一棵树一棵树打过去,直到最后一颗猛然收手。因为想起阿汀的手小脚小,看着就是没多大本事、独自活不下去的模样。搁在狼窝狗群中,这样瘦弱的小崽子一出生就会被丢掉,反正活不长。还傻了吧唧的。好不容易逮住两只野兔给她,光丢在后院里养,不知道杀来吃。抱着桃子啃得倒是开心。傻透了。陆珣丢下树枝,攀着树干挑了两个大桃,正准备跳下树,忽然听得下坡一声大吼:“小畜生你还敢来偷桃?!”试图霸山的大龙爸又来了,这回还带了四个大块头。陆珣偏头扫他一眼,留下挑衅的眼角。小黑猫二话不说就跑。他们并肩作战很多年,具有非比寻常的默契。一个在上头抓着树枝荡来跳去,一个在下头前后肢飞快交替摆动,快得像一道影子。偏偏那只初生的小狼狗崽,不知打哪儿黏上他们,又不知道紧紧跟住。还傻乎乎在树桩下打转,转身还对来人友好的晃尾巴。“日他奶奶的狗杂种,把老子的好桃全弄坏了!”大龙爸将一片狼藉的桃园子,怒得双目赤红,提着钉耙便是一阵子乱打。心想这翻山越岭的照看,成果被小怪物又偷又毁,还不如全给砍了,谁也别想占便宜。弟兄们连忙拦他。“小杂种使的坏,你钉树干什么?”“改天围一圈栅栏就得了。”“我他娘的早围过了!”大龙爸怒气冲冲地推开他们:“搭棚子也没用,照样翻进来!他那表子娘以前就爱在地里偷东西,今天老子非得把他弄死,看他还敢不敢三天两头找晦气!”说着便拉上弟兄们,意图冒雨逮陆珣。“下雨天山路滑,哪里经得起折腾?”“再说咱们也追不上啊。”纷纷退却,只有个头最小的那个机灵,一把摁住小狗崽子大叫:“你们来瞅瞅,这是不是小狼狗崽子?要不抓回去养着,也算咱们没白来一趟。”养?就这玩意儿养个屁!大龙爸挂上一抹恶意的笑,挥动钉耙打下去,“那小畜生不是和你们亲得很么?把他嚷出来救你啊!”“汪汪汪呜!!”狗崽真没见过大场面,前肢抱头缩起来,婴儿啼哭似的呜呜起来。“傻狗一条!小畜生不出来,老子今天就拿你撒气,把你给开肠破肚了,好给他看看教训!”“敢在我头上撒野?敢打我儿子?”“送你下黄泉见阎王爷,有本事你给投胎做人,再来找我报仇!”他把狗崽拴在树上,钉耙犹如镰刀般一下一下追着打,时不时伤到它的尾巴屁股,还扎进后腿。“汪汪汪汪!”“汪汪!”狗边跑边叫,逐渐没劲儿了。就在它放弃挣扎的时刻,陆珣自树上一跃而下,将大龙爸踩在脚底下。“他出来了!”大龙爸抹着脸叫道:“别再让他跑了!”四个男人扛着稀奇古怪的武器逼近,陆珣只得把小狗崽子踢到一边去。轰隆一声闷雷,战斗开始了。大龙爸笨拙地翻滚起身,吆喝弟兄们包围突进。谁知黑猫打茂密草丛中跃出,利爪勾住一个男人的脖子,划开血痕触碰经脉。男人‘啊’的一声惨叫,手一松,掌心的木棒落进陆珣手中。还没来得及摆脱猫,小腿突然挨了一下,两只膝盖磕在石头上,剧疼。其他人在背后接近,陆珣反手打中一个肩胛骨,还剩下三个成年男人。他们的体型更为壮实。空气凝滞片刻,四人一猫在黑乎乎的一齐移动起来,刹那间风起云涌,刀光剑影在山林里闪烁。棍棒划空发出呼呼的声音,拳头到rou发出沉闷的一声,有凄厉的惨叫,有高亢的猫叫。小狗崽巴着叶子,瞧见最后只剩下陆珣和大龙爸两人,面对面站着,手上空空。他先捏住他的肩膀,他凶狠得不要命,用坚硬的脑门撞他的眼窝,趁机侧身过了过去。男人疼得龇牙咧嘴,面上愈发的狠厉,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扑过去。两道影子在泥土碎石上翻滚,拳脚野蛮又原始。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一时瞧不出高低。狗崽子歪了脑袋,傻傻看着角落里爬起来的男人,抓起木棍敲了陆珣的脑袋。以少博多的节骨眼,稍有破绽便是死路一条。他顿了一下,他输了。他们振奋地围过来脚踢棒砸,陆珣娴熟地蜷缩起来,抱住脑袋沉默挨打。狗崽子汪汪嚷嚷,猫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也撕扯着咽喉叫起来。远处传来回应般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吴哥,狼狗叫了!”稍存理智的大汉拉住大龙爸,低头一看,陆珣已是遍体鳞伤,不知死活。不由得慌了一下:“不会真死了吧?”众人住手,独独大龙爸打红了眼,“死了好,最好给老子死得干净!”“吴哥!!”“山上狼狗一群群的,咱们动了它们的崽子,被它们撞上就完了!”“赶紧跑!”嗷呜嗷呜的动静越来越近,大龙爸用尽力气打了最后一下,钉耙尖齿留下深可见骨的伤。鲜血涓涓刺醒了他,他猛地丢下钉耙,大喊一声‘走’!五人慌慌张张地下山,没人敢回头看一眼陆珣,生怕他化鬼赖上他们。这一片果园又安静下来。陆珣翻过面来,脸朝上大字形躺着。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黑暗犹如一条厚重湿闷的毯子,压得人喘不过气。雨继续下,冷冰冰淌在脸上。体内的血好像也慢慢冷下来,几乎要彻底凝住。猫凑过来,用鼻子碰他的鼻子,生着倒刺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