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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走近了,一身粗布农活的衣裳,换成明晃晃的的确良白衬衫,下身一条碎花的裙子。打趣问她做什么打扮成这幅样子,便说一会儿要带婷婷去爷爷奶奶家,报喜。“婷婷分数怎样?”宋菇的目光从王君妈、林雪春的面上划过去,摆摆手:“没多少,婷婷那丫头遇事儿容易紧张,没发挥好。”文绉绉的话语她们听不来,只管捧着:“瞎说,婷婷再怎么考,也有全校前几吧?”“我儿子说会考和中考合在一块儿看,依婷婷的五百六十分,这回考三百分也有的高中上吧?”“到底多少分,弄得我心里猫抓似的!”“说说呗?”宋忆推辞三四回,终于松口:“四百分。”话落立即做补充:“婷婷说了,这回英语试卷太难,城里小孩都嚷嚷着难。她不小心丢分给丢多了,因为这四百分,打电话还抹眼泪呢。”“好歹班级前五,段里前十,有什么好哭的?”“这孩子就是这样,打小用功,其实家里谁会说她不好?真不知道她性子像谁,我和我家那个,都没有这把钻牛角尖的劲头的。”宋菇一面得意,一面压着得意故作无奈。说得手舞足蹈得意忘形,还不忘去拍拍王君她妈的肩膀:“我家婷婷四百分,比会考掉了一百五十分。仔细算算,王君两百分不算差。”再对林雪春划出一抹笑:“嫂子你也别太cao心,指不定阿汀走运,拿个三百分。”假惺惺。林雪春翻大白眼,听到婆婆叫自己。阿汀成绩来了!林雪春面无喜怒的去,又面无喜怒回,任由怎么看,都无法看出阿汀的分数如何。不过大伙儿都知道,阿汀不是读书的料。宋菇露出关心的表情:“孩子尽力就行。嫂子你别打骂孩子,这事急也急不得……”没被狠狠反驳回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宋忆笃定阿汀没几个分,愈发没完没了地显摆自己的‘育女经’。林雪春自顾自用木头棒槌,捶打着一团被子。忽然扭头问王君妈:“总分六百?”王君妈点头。“这次考试难吧?宋婷婷也就四百分。”什么叫也就四百分?你家阿汀这辈子都考不着婷婷的四百分!宋菇脸色不爽快,几欲发怒。身旁的妇女好奇不已,连声追问:“阿汀多少分?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比婷婷还高?!”“没多少。”林雪春洗把手,来回掂量着鞋板,由衷感叹:“你这鞋底纳得不错,结实!”话锋一转:“五百多而已,不怎么样。”怎么可能?!林雪春还是和王君妈说话:“我鞋底老做不好,针使得不利索,要不挑个空档儿教教我?”又摇头感叹:“五百多,全班第一也还行。”王君妈一点就通,“主要看段排名。”“凑合。”林雪春啧了一声:“也是第一。”“其他村办学校呢?”“她班主任说没有更高的。”“县城那边?”“还不知道。”林雪春又慢悠悠捶起被单,“死丫头前几天老说要为我争口气,我当她白天说梦话,没想到来这出。不过县状元我也不指望,有县城重点高中就行。”她们每多说一句,宋菇的脸色便白一层。猛地站起身来,大喊一句‘我不信’。她死死瞪着林雪春,“阿汀怎么考的比婷婷好?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姑嫂私下的斗争由来已久,自打姑娘起延续到结婚后。更因为长辈的偏心而愈演愈烈。上次丫头间的打闹,阿汀满头的血,公公硬是护着宋菇母女。整整半个月,除了婆婆没一个问过阿汀究竟好不好,更别提赔礼道歉,或是出钱送医院。这一大一小都是没良心的货!林雪春忍气吞声许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做不来以德报怨的活儿,她是睚眦必报的坏女人,必定加倍奉还!“五百二十六分,不服你找老师问去!”林春雪也站起来,比宋菇更高出半个头。“我女儿凭本事考得分数,轮不到你嚷嚷,有怨气找你自家女儿去,考得什么破烂玩意儿。”她冷冷地笑,“再瞪着我,小心你这两只眼!上回你爸说小孩子拉扯不要紧。倒不如叫他看看,女人之间拉扯要不要紧。”粗鄙老泼妇,就知道动手!“肯定是抄来的分数,用不着你说,我这就找老师找校长一个个问过去,讨个公道!”宋菇咬牙切齿,扭头就跑。没两步便被自己的裙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流出一摊子红血。手指颤颤巍巍去摸,她脑袋空了一瞬。下一秒忍不住哭道:“妈!我牙没了!!”家里没有人。阿汀放下成绩单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热腾腾的红薯和水煮蛋,剥壳去皮再分块泡汤。小小一粒退烧药,片刻化于无形。有点儿像猫食狗食,但是陆珣既不碰筷子也不肯吃药,只能这样蒙混过关。“陆珣。”阿汀推门进去,照常得到黑猫的喵喵回应。大只的陆珣懒洋洋躺在地上,眼珠子追着初夏的蚊子转来转去,抬一个巴掌,快狠准地把扰他清梦的飞虫摁死在墙面上。而后立起四肢和身躯,幽幽看向阿汀。阿汀在他眼中是更为弱小稚嫩的动物崽崽,没有尖爪没有獠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保命的东西。还胆大妄为,再三超越他的领域边缘。他常常在咬死她,和放过她之间徘徊不决。阿汀停在该停的地方,指尖把碗推过去。陆珣犹如落魄的大老虎,曾经威风凛凛称霸森林,如今身负重伤,被迫接受阿猫阿狗或兔子的救济。他很不高兴,仿佛受到折辱,但无可奈何。一根手指勾住碗,拖拽到面前。陆珣生疏地抓住汤匙柄手,又迅速改成握的姿势。松开,握紧,再松开,再握紧,好了他学会了。汤匙被他的天赋所征服,乖乖把吃食送到干燥的嘴边,不漏出一滴半点。阿汀趁机打量他。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伤口却比昨日溃烂得更深。阿汀握紧药膏,趁他填肚子的空当,挪近半步,悄悄再挪一小步。一米多长的隔阂,被她耐心缩成半米。陆珣耳尖微动,拱起脊背倒退两步。脏兮兮的五官眉眼骤然变得狰狞。像野兽一样嘶嘶抽着气。好凶。超凶。阿汀初次受到如此激烈的抗拒,茫然地眨了眨眼皮,试图解释:“我是想……”她递药膏,被他打掉。长而结实的胳膊,打得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