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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动不动就醋天醋地醋万物。赵荞眼中烁起晶晶亮的笑,慢吞吞对他勾勾手指。“嗯?”贺渊疑惑又好奇地略低下头,她就踮起脚尖,在他颊畔浅浅梨涡上印了一记轻吻。蝶儿采蜜似地,一处即离,扑起漫天香甜蜜粉。贺渊愣怔片刻,心中随即涌动起狂喜。她很少主动亲吻他的。“这是,奖赏?”他俊朗面上浮起异样赭红,嗓音轻哑噙笑,眼角眉梢是毫不遮掩的欢愉。赵荞摇摇头,反手扣住他的大掌,边走边拖着嗓慢慢道:“这是,大当家对你的宠爱。”此刻的贺渊宛如一条被顺毛到身心舒坦的大犬,身后仿佛生出无形的尾巴,毛茸茸甩来甩去,只差没就地躺倒亮出肚皮了。“那大当家往后能不能,多宠爱些?”赵门贺郎是很会得寸进尺的。“好。”大当家痛快应下。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被大当家突然宠爱到飘飘然的贺渊将人抱进怀中:“你老实说,我和夏俨,谁比较好?”赵荞慢悠悠端详他,最终中肯评价:“你。”贺渊是越飘越高了,忍不住又问:“假若我和夏俨同时掉水里,你救谁?”赵荞清了清嗓子,虽觉抱歉,但还是选择了诚实:“……夏俨。”贺渊心酸咬牙:“我就知道!”大当家的嘴,骗人的鬼。他突然有些想找岁行舟打听一下,岁家祖上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忙给小时候的自己带个口信。他很想对小时候的贺渊说,不要选武官这条路。因为你将来会遇到一个将你吃得死死的姑娘,而她……一见那种真正学识渊博的狂放才俊就容易走不动路!啧,真想把夏俨一拳捶回上阳邑去。*****前朝末期时,哪怕各地豪强割据内斗,兵祸持续近三十年,朝野间照旧不乏学贯古今的博识才俊。那时在朝有龙图阁的苏淳与京南罗氏罗凤溪两位大学士、九卿之首太常卿姜知既、鸿胪大行治段无虑;在野有庆州方氏方仲怀、淮南程氏程沁、上阳邑明辉堂夏氏夏谨言。这七人虽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却是当今之世书写前朝史时很难绕开的人物。究其根源,就在于这七人之博学程度可谓惊世骇俗,几乎到了全才的地步。诗书礼乐、天文地理、经史冶工、占卜星象、律法算学、音律丹青……简直无一不通。最可怕的是,这七人以深厚学养名动天下时都年轻到令人啧舌,当得起一句“天纵英华”。此等人物可谓百年难一遇,当时竟陆续涌现七个,虽分处朝野却交相辉映,让那大厦将倾的前朝末年在文化上出现了一个后世难以逾越的璀璨巅峰。诗酒风流,文章锦绣,学贯百家,名动青史,原该是浮生灿烂少年时。可惜他们生错时代,先是经历了前朝末期各地势力割据内斗,后又遭逢异族吐谷契趁虚而入强占半壁河山。在吐谷契大军铁蹄踏破镐京城门的那日,前朝最后一位丞相贺楚以柔弱身躯背起年幼的哀帝仓促出逃。彼时不过而立之年的苏淳、罗凤溪、姜知既、方仲怀等人率一众文弱士子挡在追兵马前为哀帝断后,最终死于吐谷契追兵刀下。这几个学贯百家的惊世之才,就以如此惨烈而壮丽的方式伴随着前朝的倾覆骤然凋零。到了复国之战中期,前朝鸿胪大行治段无虑的后人段微生以过人天资承继家学,童稚之龄便成了声名远播的“神童段微生”。世间事仿佛总有轮回。段微生成年出仕时先在雁鸣山武科讲堂任典正之职,后升调至鸿胪寺九议令,武德五年冬领圣谕入内阁后仍兼管鸿胪寺,以“一人当百面”的本事迅速平步青云。他几乎可以算是大周开朝建制以来晋升最快的年轻文官。可他自己却说,若他站在自家先祖段无虑面前,那便是“明月在上,流萤无光”。在段微生之后,上阳邑明辉堂夏氏夏谨言的后人中竟又出一个承继家学的全才夏俨。夏俨是承恩侯夏鸿静的次子,较段微生小两岁,却因远离朝堂、无公务烦忧,一门心思专注治学,如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其各方面的学术成就已在段微生之上。武德三年秋,为解决西南边陲与利州一山之隔的“红发鬼国”之患,武德帝向天下发出招贤令,寻在野的博学大儒进京,协助鸿胪寺九议令段微生共同完成“转译红发鬼国言语”之事。此乃国之大事,大周在成功转译“红发鬼国”言语后,终于明白对方多年来频频越山滋扰利州,是因所在国土多天灾,地贫物匮,便有意举国归化一山之隔的富饶强邻。只因双方言语不通,这才每次越山都起冲突,最终兵刃相见。言语互通后,双方先缔结了边贸互市之约,红发鬼国派使团前往镐京接受教化,拟在十年之内完成融合。这算是武德帝在位的短暂五年内,对外取得的最大政绩,足以名垂青史。而负责主持钻研两国言语转译的段微生,与揭招贤令而来的承恩侯世子夏俨,则是这件事里最大的两位功臣,世称双璧。*****夏俨此人很妙。因上阳邑离京近千里,他在自家地盘少了许多繁缛拘束,便生成一派旷达不羁的风流疏狂。虽专注治学,却没有刻板学究气,常有奇思妙想,待人接物也颇有几分让某些人看着总想皱眉的癫痴意趣。或许可以说,抛开天资才学,他与赵荞的性子倒是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镐京这些贵门少年少女们终归长在天子脚下,哪怕任性恣意如赵荞,却还是会面临某些不得不遵循的约束。所以夏俨这个一两年才进京一回的家伙自然格外瞩目。赵荞与他算不上朋友,以往在京中相逢,最多也就是内城或各家宴上远远看一眼。她天生不能识字,没法子像夏俨那样底气十足地恃才傲物、真正洒脱自如。但每每望着夏俨,她心中就会有一种诡异的圆满感——他是她想做而不能成的那种人。“夏俨来,我就看看,”赵荞安抚地摸摸贺渊的脸,眼唇俱弯,“真的。”对于赵荞对夏俨那种诡异的寄托感,贺渊多少是有点明白的。但这不妨碍他心酸,也不妨碍他总想将夏俨捶扁成画片。京中对赵荞暗暗有心思的少年人其实不少,只是赵荞心大得跟漏斗似的,与人相处也自有一套好恶亲疏,许多人即便有心也接近不了她。所以贺渊谁都不怵,就怵夏俨,因为他对赵荞来说是特别的。“问你啊,”贺渊握住她的手腕,闷闷垂眼睥睨怀中人,“若夏俨与我同时登门求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