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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沉默了会儿,似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开了口,“好,我让他们出去找找看”。她说完看了随侍一眼,那随侍虽满脸的不愿,可还是出去了。“现在血还流吗?”,杨一善轻轻问了句。周老板摇了摇头,运了好一会气,可张了嘴却没有声音。“您先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其余的咱们等大夫来了再说”。杨一善拿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又帮她把被子掖了掖。没多会儿随侍就回来了,杨一善见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丢下句“好好照看你家姑娘”便下楼了。“孙逸仙啊孙逸仙,你这是要害死我!原来你不仅抓鬼不行,测吉日也不行!”。杨一善沉着脸,在心里又把孙逸仙拉出来骂了几句。“吴量,多烧些热水,等会儿或许有用”。刚刚那被子都被湿透了,杨一善想着等下那周老板应是要擦擦身子。“杨一,上面是怎么回事”,吴量小声问了句。杨一善犹豫了下,用手遮住嘴小声回道,“昨天那个周老板,好似好似小产了”,这话她还不大能说得出口。吴量吃了一惊,刚想说些什么,杨一善赶紧嘘了声。“这事你别让店里的伙计知道,咱们走一步看一步,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先吩咐下头把热水烧好了”。杨一善叹了口气,出了大门,在门口踱着步。她担心这会儿有马行的车来,这要是和唐大夫碰上,怕是有人会问起,那她便不好答了。江行的马车赶地很快,没多会儿就带着唐大夫到了异乡安。好在这会儿马行的车还没来,杨一善松了口气。她迎上去,同唐大夫打了招呼,便带着她上了楼。唐大夫在里头看治的时候,杨一善也不便进去,只得在外头等着。里面一会儿要热水,一会儿要干净的布带,她还得帮着往里头送。不一会儿,那随侍递出一包药来,请杨一善先拿去煎了。杨一善也不敢耽搁,即刻便拿去了后厨,安排了个帮杂的婆子帮忙熬着。她从后厨刚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车马声。她出去看了看,是辆王家马行的车。车上一共有八人,下来了两个要住店的。店里的伙计忙出来招呼,吴量则偷偷塞了四文钱给那马夫,并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那马夫听了,满脸喜色的点了点头,拉着其他人走了。“吴量,等下还有别的车来,你只管把他们接待好,楼上的事你不用管”。杨一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吩咐了一句,觉着总算是有件叫人高兴的事了。杨一善又蹬蹬地跑上楼去,里头还没忙好,她依旧站在外头等着。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心,她总觉着隐隐地能闻到些血腥气。她想了想又下了楼,找到吴量,“等下甲字房,从三号房开始放,二号空着”。周老板住在甲字一号房,她怕那味道飘到旁边去。杨一善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干脆把厅堂里的香薰拿了上去,放在了廊上的角落里,这才把味道盖住。她吸了吸鼻子,闻到的全是香薰的味,便放了心。约莫又过了两刻钟,里头才开了门。杨一善打量了那随侍一眼,见她面色还算平静,她猜那周老板该没什么大事,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唐大夫,怎么样了?”,她上前问了句。唐大夫是边城有名的女医,擅治妇人病。她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洗手,回道,“现在无碍了,可人虚的很,得好好养着”。“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辛苦唐大夫了”。杨一善琢磨着太阳落山前,得让她们搬出去才好。可她这话还没说呢,那随侍竟先开了口,“大夫,杨老板想将我家姑娘撵出去,你看我家姑娘现在都这样,哪里还能乱动?”,那随侍说着又带了点哭音。杨一善看了她一眼,很是有些无奈。她最烦这样的人,哭哭啼啼一点道理不讲,话也不会好好说。“我并不是要撵你们,只是住在我这里不合适。姑娘你全昌国看看,你看哪家客栈敢收留人做小月子。且我刚刚也是费了心思及时帮你家姑娘请了大夫,既没张扬,也没立即让姑娘搬出去。却也没听见你一个谢字,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一点道理不讲”。杨一善顿了顿小声接了句,“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还哭鼻子”。那随侍听了,哭地更大声了,“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家姑娘。这杨老板是诚心想逼死我家姑娘”。杨一善气地笑出了声,“姑娘你是同你家姑娘有仇还是怎样?你要嫌知道的人少,不妨哭地更大声些”。那随侍听了这话,看了看周老板,倒是立即禁了声。“杨老板”,唐大夫这会儿开了口,“我僭越说句不合适的,周老板如今的情况还真是动不得。她在马车上颠簸了三天,出了这么许多的血,要是不先好好养几天就乱动,以后怕是再难生育”。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冻死人了。文冷我也冷,哭唧唧☆、秋猎“真有这么严重?”,杨一善小心眼地暗想,“这唐大夫怕不是收了这主仆二人的好处,故意说的厉害些”。唐大夫顿了顿,“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这次若是有什么闪失,以后怕是真的就怀不上了”。杨一善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下,转头去看那周老板,见她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动。“唐大夫,我们这里住着并不方便,也不好一直开小灶给她单独做饭”。“这倒也是,后面几天是要好好补补”,唐大夫说着点了点头。那周老板听了这话,便睁开了眼,“杨老板,在您这出了这事我心里也愧疚地很。还劳累您帮着忙前忙后的,我也十分感激。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在您这养七天,七天以后我绝对走。这七天我每日出二两银子住宿的钱”。说完这么长的话,那周老板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唉,周老板,这不是银子的事。自古就这样的习俗,我也是没办法。今天您先在这歇下,明早再搬吧”,杨一善见她喘地可怜,还是做了让步。她觉着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杨老板,我家下人就算是寻到了住处,那也得置办些棉被枕头、锅碗瓢盆,哪里是说搬就能搬的。还请您通融通融,容我多住几日。就当卖我周蓉一个人情,待我过了这坎,这人情我日后一定还你”。周蓉说着落了泪,她本就长得不俗,这会儿身子孱弱,又这般泪眼婆娑,显得更加凄美,看着十分叫人心疼。杨一善见了便有些心软,“她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以后要是真的不能生养,那我罪过就大了”。她在心里踟蹰了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行吧,那就先住七天吧。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周老板约束好下人,我也吩咐好下头,大家都别把这事透出去。要是叫旁人知道了,周老板不论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