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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长得实在是要命好看,眉眼间那点颓废与厌世完全无法遮掩颜貌中丝毫光辉:“很多年了,我都觉得你大概是我做的一场梦——但就算是梦,我也对着主发过誓,真挚的、诚恳的——塞壬,我不可能背弃我的誓言。”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心实意地发誓,永远爱着身边的女人,忠诚于她,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直至死亡。酒醉后清醒的那一刻,他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不久前醉醺醺疯癫颠地站在牧师面前对主宣的誓,还在想着他是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压根没想到她会离开,然后就是十六年——十六年的不见,直到他带着人来此地谈判,碰到一个女人挟持着看门人闯进来,眼光流转着清波抬起头来,恍惚仍旧是十六年前拉斯维拉斯阑珊的灯火里逢到的放纵、骄傲与美艳不可方物。“……我很抱歉。”悲情牌都打了,俞雅只能道歉。她拿出了面对需要交锋的对手时才有的那种郑重其事与严正以对。飞快运转的大脑中不断地挖掘当年那段黑历史中有关伊万的各种信息,咀嚼着关于他的所有细节,从尽可能多的角度来分析这个人物,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口上道着歉,貌似是很诚恳,但俞雅的内心却是不可能有什么真实的愧疚或是后悔心理的。感情债这种玩意儿总是欠多了不愁,从来喜欢她恋慕她甚至是非她不娶的人有多多少,其中不乏天之骄子栋梁之才,如果把这么多的心意都当成包袱,她早八百年就已经被压垮了。她的逻辑就是很简单,她喜欢才是责任,她不喜欢,就算死在她面前也白死。对伊万确实是理亏。就像他口口声声咬定的,他们对着上帝发过誓——自己干出来的事她不可能否认,但是承认那场闹剧一样的婚礼承认自己的誓言对象又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曾经是喜欢你,喜欢你作为一个陌生的、俊美无匹的、不会干涉我生活的男人,在我人生迷茫之际陪伴我一段行程的存在,但这种喜欢并没有到达我愿意交托生命的地步。就像你决定对你的婚姻负责,我也必须正视我心灵的意愿。伊万,无论如何,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只出现在前情中的十六年未见过的陌生人。”俞雅没有被伊万的坚定冲昏了头,甚至没有比此刻更为冷静清醒的时候:“你坚定你的誓言是你的事,而我坚持我的信念与意愿是我的事。我并不承认当年那场仪式,你的主不是我的主,我的世界也没有安排好你的位置。”伊万面不改色地听着,俞雅语速放得很慢,随时等待着对方的反驳,但是伊万看上去并没有开口的想法,于是她停顿了一下,继续把想说的话说完:“我愿意忏悔,为我当年作出的不理智不成熟之举——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很感谢你的帮助,伊万,如果你需要什么报答请不必客气,我会尽力为你达成。”必要的语言刺激之下,她的所有眼神所有思维都在窥探着面前之人的心理。俞雅等闲不会变动自己对人的第一印象。这是她的“直觉”最活跃最有效的时候。“读心术”并不是说真能“读出”别人脑中的想法,而是一种融合了相面术、归纳法、演绎法等多种技巧,集合了大量行为心理学、肢体语言心理学的心理手段,是她以无数次生命历程的阅历与经验经过系统学习与调整而来的一种馈赠。于是无论伊万说什么做什么,在俞雅的潜意识中仍然会标示出大大的“反常”,她对他的印象也不会出现偏差。但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很矛盾。她窥探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彼此冲突相互矛盾,这叫她很困惑,甚至前所未有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经验来……大概伊万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所以她本能地就会生出排斥心理。这是绝对绝对危险的人物,情感淡薄,厌世憎世,骨子里就没有对世俗规则多少遵守的概念。如果他变成个反社会反人类的疯子,俞雅丝毫都不会意外,他或许并不会以别人的痛苦为乐,但他绝对欣赏亲眼见证秩序崩塌规则毁灭的快感,而这世上没有一种秩序崩塌与规则毁灭不是一个大灾难——但偏偏就是,虽然他行走于阴影与黑暗,与阳光背道相驰,却又有着作为一个人应有的原则与坚守。简而言之,恶魔自己将自己关进笼子,呈现出彬彬有礼的人类模样。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信仰?信仰能做到这一点?宗教信仰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异化形式的自我意识,否定性的自我意识。虔诚的信徒必定存在着对自我价值的某种否定——对于伊万,这样的伊万,什么会导致他会遮掩自己的本质?甚至任由信仰给他的模子禁锢住自己,伪装他无处安放的野心,任由教义给他划出条条框框,迫使他按捺住疯狂生长的毁灭倾向。所谓戴着镣铐起舞,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这样的一个人,俞雅怎么会不好奇,不惊惧?而且她看得出来,他口口声声说着誓言,顽固地坚持认可那场婚姻仪式,并不是说他有多痴情,只不过因为是他很多年前就决定的事物,所以并不介意它早点还是晚点到来。甚至,他在把说服她当做一件有趣的事物。“哦。”伊万甚至没有经过什么思索,便是这样的应对,像是对此默认但又叫人觉得有些怪怪的:“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他没有再说什么了。对方不说话,俞雅也无话可说。伊万看上去像是默认了她不认可当年那场婚礼仪式的说法,但也有可能是懒得再说服她暗中憋着坏。等待了一会儿,还是无法捉摸住这个人的思维,只能暂时偃旗息鼓——显露颓势是不明智的,那还不如维持着现在貌似势均力敌的情形,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一切以低调为主。俞雅在卡座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喝咖啡喝光了人家两盒糖粉。伊万就坐在边上看着她,别的事没干,就是给把楼上咖啡厅的特色甜点给她挨个儿点了一份,都是双倍糖分。送上来的她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嗜糖的习惯一直没有变过。截止这会儿,暗网上仍旧没有监控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俞雅的朋友发过来信,已经帮她在中欧的各大黑市上注意,有消息会直接通知她。她用半上午构建了一个搜救网络,模拟现实地图,还原故事情节,顺便把自己搜索暗网与筛选信号的自动程序全甩了上去,连上小伙伴的平台之后,信息共享,把这当做一个游戏跟他们一起破解。她知道时间紧迫,李海涛失踪多加一分一秒都意味着无法预料的危险,但现在除了等待也没其他可以做的事。人生地步熟的,没有情报举步维艰。中午与伊万一起吃了饭。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