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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竟有一股茫茫然,压得他胸腔闷郁,压得他透不过气……晏琛的手覆在胸口上,那里头的心不停跳动,快的像要跳出来了。晏琛合上了眼睛,细细想着方才那个梦中的情景。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他牵着她的手走过人群,受过祝福……他还与她喝过合衾酒,行过同牢礼。烛火下她的面貌甚是好看,可他却记不清了。而后,是一个晴好日子。她在他的面前替他穿着盔甲,微微低下的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意味……她取出一个护身符交给他,“这是我去求来的,保你平安。”护身符?他想再看,却依旧看不清她的身影,她的模样。晏琛再往后看去,是梧桐树下一袭素衣女子。她站在他的身前,带着笑,与他轻轻说来,“晏琛,我依旧敬着你。可是往后的日子,我却不愿与你一道过了。”“晏琛,你放手吧。”“晏琛,再会了。”他想伸手去握住她,去挽回她,可景致再变,却已回到了他醒来时的那一副景象中。黄沙满天,他站着那处,身上是数不清的伤,而他紧紧攥着的手中是握着一个护身符……他抬头看着一处,眼里存着深深的怀念。福伯轻声开了口,“少爷……你究竟是怎么了?”晏琛睁开眼,如那个梦中的男子一般,哑涩的声音,开了口,“阿珂。”阿珂,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晏琛放在胸口的手紧紧攥着,他的眼角滑下一串清泪来,低声呢喃着,“阿珂……”我的阿珂。他不再说话,站起身往外走去。夜色已深,风打在他穿着喜服的身上,骤然生出几许冷意。可他却依旧未停步。他一路往前,直到到了那仍灯火通亮的新屋那处,才停了步子……他的手撑在门上,那颗心依旧跳的厉害。而后,他推开门,屋里唯有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她倚榻坐着,手中握着一本书,面上已泛起了几许困倦来,可她却仍坐在那处。她……是在等他吗?王珂听到声,抬头看去,便见晏琛站于门外,他一瞬不瞬看着这处,竟让她怔了一会。可也不过这一会,她便又笑了。王珂合了书放于一侧,端端坐在那处,而后是开了口,轻轻唤他一声,“夫君。”晏琛看着她,那些梦里所有的身影开始变得清晰,灯火下的女子与梦中那个唤他“夫君”的女子,重叠在一道。阿珂,阿珂。那是……他的阿珂。晏琛大步往前,直到到了人前,他伸手拢人入怀,紧紧圈着人的腰。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如梦中一般,离他远去。王珂的身体有几分僵硬,是过了会才有几分松懈,她抬头看着他,轻声开了口,“夫君,你怎么了?”晏琛未答,他只是垂眼看着她,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的眉眼,迟疑般的开了口,“阿珂?”王珂不知他是怎么了,她亦不知他为何有几许害怕……她只是迟疑般的伸出手,带着陌生般的熟悉,与道不尽的羞涩轻轻拍着人的手背,“阿珂在的。”晏琛的身体竟有几许颤抖,他看着她,看着灯火下眉眼含笑的她——他已分不清究竟是他入了梦,还是梦中人成了他。他只知这是他的阿珂,这是他失而复得的阿珂……那就够了。他不会再抛下她,他不会再伤害她,他会疼她爱她,敬她重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下她。龙凤对烛仍未灭。而烛火下的两人,一个身着大红喜服,一个身着素衣常服。在这夜下里,如寻常夫妻一般,同坐婚床,半夜私语,而后是属于他们,独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婚后的日子。超出了王珂的想象,亦超出了晏府一众下人的想象。这个近乎冷漠的晏琛,在新婚夜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这样说来其实也不尽然。晏琛还是往日那个晏琛,却唯独在王珂面前变了个模样……这个高大英勇的一个男人,这个在战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在王珂的面前,唯独在她的面前,他变得温柔而又极具耐心,如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马车里。王珂靠在晏琛的怀里,她已不惧人的亲近,除去最开始的几分羞涩,如今她已愈发闲然自得了……她的手中握着一本书,正一页一页翻着看着。晏琛的下巴枕在人的肩上,而他的手仍紧紧环着人的腰肢。他未看人手中书,只垂眼看着人的轮廓,轻轻喊人一声,“阿珂。”王珂未从书中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并着一句话,“怎么了?”晏琛的手握住人的下颌,轻轻板过人的脸来,他低头看着她,一瞬不瞬看着她……看的王珂清雅的面上都带起了几许绯红来。两人靠的这般近,就连吐出来的气息都缠绕在了一道。王珂的手撑在人的胸膛处,轻轻挣了几下,没挣开。她便也不动不挣,只看着人,抬着一张绯红的脸看着他,又问人一句,“怎么了?”晏琛仍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让他忍不住便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抬头的时候,他看着怔楞的王珂,轻轻笑了下。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人水润的红唇,而他的眼里依旧含着笑意,“往后我与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不然……”晏琛对着人的耳边缓缓说道,是掩不住的愉悦声,“阿珂,我还是会吻你的。”王珂面上的绯红愈发浓烈,连着耳畔也带起了几许红来。她看着他,如三月粉桃面,芙蓉含春意……外头是初冬凛冽寒意味,车厢内却如暖春一般,拂过两人的心头间。她原是想责怪人的孟浪,可她看着他眼中的笑,却不想说什么责怪的话了。责他什么,怪他什么?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何况,她是这般喜欢他。王珂未说话,她面上的羞赫,尽数化为一个笑……她的手撑在人的面上,看着眼前人,她不知他是怎么了?可她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他是真的喜欢她的。那就够了。———乌衣巷。王家东院,正堂门前已站了不少奴仆,大多是丫头、嬷嬷,正翘首以盼看着一处。有人瞧见那处走来两人,便忙唤上一声,“来了,来了。”旁人禀的禀去,迎的迎来,端的是一副热闹景象。迎上前去的是先与两人拘了一道礼,口中是称着“小姐,姑爷”……有年长的嬷嬷们便在作礼的时候打量了两人一回,见王珂眉眼间带着几分初为新妇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