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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有人捷足先登?”她沉声说道,身上的气息瞬间冰冷。“是,女郎。”方朝应声道,语声十分沉着:“高翎也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他才会临时起意,打算将所有书房都搜上一遍,想来是要看看还有没有遗漏之处。”秦素沉吟地看向窗外。此时的雨已不像方才那样大,细密且缠绵,在烛火之下如白毛银针一般飘落在窗檐上、瓦楞上,发出“刷刷”的声响。“秦府内外,你们都已经清过了,是么?”她问道。自知晓范孝武之事后,秦素便令阿忍布置了下去,如今的秦府至少在侍卫这一块,应当是没有闲杂人等的。听得秦素之言,方朝便道:“是,女郎,都清过了,秦府的侍卫都没问题,秦家内部应该也无别的高手,大书房那里我们一直有人盯着,如果是府中有人偷闯大书房,一定会被我们发现。”换言之,这个捷足先登之人,应该来自于秦府之外,且还是个高手。“与欧阳嫣然有来往的那个男子,你们也一直盯着的吧?”秦素又问道。秦素问的,也就是李玄度他们一开始便发现的那个人。欧阳嫣然才到青州就“病”了,那个男子便是那个时候进入秦素的视线的。方朝便道:“回女郎,那个人半个月前去了平城,吾等已然报予了女郎,如今他仍在平城,深居简出,并不曾回过青州。”第544章夜来人关于这个男子的情形,秦素也是心中有数的,闻言便“嗯”了一声,复又轻声自语地道:“这个人也被排除了,那又会是谁呢?”方朝便躬了躬身,沉声道:“无论此人是谁,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潜进大书房,则这人的身手绝不会弱,至少也是半步宗师,比之我等强了许多。”他倒是实话实说,一派坦然。秦素早便料到了这个结果,闻言并不吃惊,唯眉心轻蹙。如果她想要对付此人,就只能请英先生出马。可是在目今的情形下,她还真不敢让英先生离开自己的身边。范孝武那边太安静了,而越是如此,秦素越不敢掉以轻心。接连在九浮山吃了好几次鳖,秦素觉得,范孝武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还有后招,她不能不防。略略沉吟了一会,秦素终是叹道:“罢了,我们已然棋差一着,还是谨慎为妙。如果这偷入大书房之人与平城那人之间有联络,必会露出马脚,我们只以不变应万变即可。”“诺。”方朝应了一声。秦素便向他笑了笑,又道:“如今高翎在秦府找东西,留黄源一人盯着没问题么?”方朝立时回道:“回女郎,黄源一人应付一个高翎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知道女郎对此事很上心,方才已命程绩和李诸赶过去了。有他们三人盯着,今晚秦府必是无虞。”这安排很是妥当,秦素满意地笑道:“这样便很好了。”方朝是后来这一批人的头儿,地位与阿忍差相仿佛,他手下那几个人皆是听他调遣的,由他做主秦素亦无异议。说到底,这些人都是李玄度的人手,秦素现在就算想厚着脸皮管人家,人家也未必服她的管,到最后很可能还会闹得不愉快,倒不如大大方方撂开手为妙。见她再无别的吩咐,方朝便自退了下去。秦素依窗站着出了会神,烛火映出窗外细密的雨丝,白石阶上雨打苔痕,水洼里泛出点点微光。不知怎么,她竟有些心潮起伏。自重生以来,她的运气一直都还算不错,总能逢凶化吉,又渐渐聚集起了一些实力。然而,随着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她的对手却也越发厉害,甚至就连盟友也一个比一个强势,李玄度、薛大和薛二,都是手握强大实力之人。与这几者相比,秦素觉得,自己手上这点儿借来的人手,简直弱得可笑。可是,就算明知自己力弱,她却也无可奈何。谁教她生于内宅、囿于高墙,根本无力做那登高一呼、千万人应和之事?否则以她之能为,又怎么会努力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思及此,秦素不由又是一阵苦笑。手握强大的实力,这也不过是她的美好愿望而已,而现实却是,女子独自在外求生、想要凭一己之力获得强大的力量,其艰难之处,根本无法想象。远的不说,陶文娟便是个最好的例子。如果她有秦素的士族身份,当初在上京时,那个胡四郎又怎么敢去招惹她?而即便如此,好歹她还有个大儒的父亲在身后撑着,胡四郎还有那么一丝顾忌,如果陶文娟是单身一人,只怕胡四郎直接就能将人掳走。这样的世道,从来就不会给女子太多的活路与空间,而尽管秦素竭尽全力想要摆脱前世的命运,可结果却是——比秦家郡望更高的汉安乡侯府一说要纳妾,她就立刻被家族拱手送上。郡望、家世、出身所谓尊严、所谓肆意地像个人一样的活着,于她们这些女子而言,便只有一条路可走:拥有最高的地位、最强势的郡望、最不可侵犯的出身。唯有如此,她们才能获取比旁人更多的尊重,才能更有尊严地活在这世上。夜幕深浓,不见一丝光华,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亥正。秦素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窗外零落的雨声,只觉得浑身冰冷,直冷到了骨头里去。她突然有些想念李玄度,想念他温暖而宽阔的怀抱。迷迷糊糊间,她似是做了个梦,梦里有李玄度低柔的玄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话“女郎,醒一醒,快醒一醒”耳边真的传来了说话声,身体亦被人小心地推动着,耳畔更是飘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睡意朦胧中,秦素分辨出那是阿忍的声音。“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不曾点灯,她的眼前一片浓黑,什么也瞧不见。“女郎,山下才传来的消息,有人夜探九霄宫,您快些起来。”阿忍附在秦素耳边语道,声音压得极轻。秦素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来的是什么人?”她以同样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