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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出了“我纳你”这样的话,无论他目的何在,于秦素而言都是一种信任的体现。有了这句话,秦素相信,她想要与薛氏兄弟谈条件的愿望,定然能够实现。秦素的心思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前世。薛允衡在这里说别人并非良配,可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其实也并非良配。前世的他死于非命,无妻无子,可谓孤零一生。而这一世,秦素已然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她不知道薛允衡命定的那一刻,会不是提前到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秦素心中已然分外明晰,便朗声说道:“二郎君方才只是叹息了一句可惜而已,什么都未曾说。”话音落地,薛允衡涨红着的脸,便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纵然他没去看薛允衍,可薛允衍却分明感知到了他身上的那种隐约的失落。那种一脚踏空似的感觉,如一层清浅的雾,在那个刹那,弥漫在薛允衡的身上。不过,秦素却并不曾察觉。她仍在认真地为薛允衡解围。“大郎君想必是听错了。”她含笑向薛允衍说道,神态落落大方:“方才我离着二郎君更近,我可以保证,二郎君什么都没说。”薛允衍的脸上有了一种类似于愕然的神情,他的视线自薛允衡的身上转向秦素,眸色忽尔一暗。不过,他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就算神情有少许变化,旁人也是瞧不出来的。秦素的唇边仍旧挂着笑意,自榻上站起身来,款声道:“倒是我要向两位郎君致歉,这些许小事,却令两位郎君为此劳神,这都是我的错。”说罢,她便郑重地向着薛氏兄弟行了一礼。薛允衍淡然还礼,道:“无妨,总归无事。”薛允衡的神情却似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并非常人,飞快地掩下了情绪,一撩袍子仍旧坐回了原处,一面将地上的扇子拾了起来,拿在手中胡乱地扇了两下,道:“嗯,这不也是天气热嘛,随便聊聊而已。”秦素心下略松,停了停,复又问道:“如今倒要再多问大郎君一句,范孝武汉安乡侯府之人,是不是已经走了?”薛允衍点了点头:“是,我遣人送了他一程。”果然是薛允衍,做起事来手段就是狠,得罪到他眼面前的人,想必他不会太客气。“如此,多谢郎君相助。”秦素真心诚意地施礼致谢,“侯府高贵,以我秦氏门第是惹不起的。不瞒两位郎君说,有你们在此,确实解了我的围。”薛允衡眉峰一挑,满脸不虞地道:“那你还要应下”“二弟。”薛允衍蓦地打断了。那一刻,薛大郎淡静的眉眼间,陡然添上了一股气势:“别族家中事,岂容吾等外人置喙?”薛允衡神情微滞。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了,于是便沉默了下来。此刻的他,面上已然再无半点赤色,而是无一丝表情,而在心底深处,他却觉出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方才他也只是信口那么一说,并不是真的一定要怎样,甚至他还一度很担心这位秦六娘打蛇随棍上,就此赖了上来。可是,如今亲耳听见了秦素的一再否认,他却又觉得格外地不得劲儿,那种像是失去了什么,却又根本从不曾拥有过的感觉,在他还是平生仅尝。第533章柳下问薛允衡的视线忍不住转去了旁。棋枰之上,残局犹在,而曾经相对而坐、每日里与他针锋相对的少女,此刻却是长裙拂地,悄立于旁。“六娘子可否借步说话?”耳畔传来了薛允衍清淡的语声。这声音听在薛允衡的耳中,像是隔了层水波,有些不大真切。他茫然抬头,却只看见了竹帘之外的两道身影,个白衣灰裙,个青衫博带,如同水墨丹青描就的画卷般生动,正并肩步下石阶。细雨上苔痕,郎忆旧罗裙。然而,那庭院外头却是没有落雨的,夏天的风掠过青袍、翻卷灰裙,薛允衡甚至都不曾听清秦素临别前的那句“明日再来”,帘外的身影便已消失,唯余空庭寂寞,高墙之上露出天色苍茫。时间,薛允衡只觉满心怔忡,怅怅不能语。行出屋外的秦素,此际的心情也和薛允衡差不多,带着些怅然,亦有些怔忡。不过,这种情绪细究起来,却又与薛允衡大相径庭。秦素其实是有点紧张。她并不明白薛允衍单独请她出来说话的因由,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位铁面郎君的气势,委实迫人。两个人寂然前行,并无人开口说话。秦素小心地保持着略略落后半步的距离,随着薛允衍的脚步,踏上了退思园左的条青石板路。石板路旁是座荷池,约有二、三十步见方,周围堆了圈的清奇山石,池上萍风碎浪,在这夏日时分显出几许清凉。沿青石路而行,过小桥、穿月门,不知不觉间,秦素现他们已然来到了程氏别庄的后花园。到了此处,薛允衍才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了棵合抱的柳树下,转眸看向秦素。琥珀般的眸子,凛冽如刀锋。“为什么?”他问道。不说前因,开篇就是这三个字。秦素被问得有点懵。“大郎君指的是什么?”她目注薛允衍问道,“什么为什么?”薛允衍凝视着她的眼睛,眸色依旧凛冽:“为什么你不肯应下我二弟的提议?”秦素讶然,眼睛瞬间张得极大。这人居然是来给薛允衡撑腰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合常理啊。难道他不应该庆幸于秦素的不肯依附么?像秦氏这样的小族,就算要上赶着做薛家的妾,薛郡公也肯定不会答应。秦素给薛二郎免去了多大的麻烦,薛大不说感谢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跑来质问秦素为什么不应下薛允衡的提议。今天出门真该先看眼黄历的。秦素心下哀叹不休,面上多少便也带出了些,说道:“这还用问么?二郎君也是无心之语,我再是不济,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