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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一下子就软软瘫倒在他怀中,实在没脸见人,就把脸紧紧埋在他的胸膛上。心底一松的同时,不知怎么,忽然间就觉得委屈得要命,眼皮也发酸发胀,伏在他怀中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酒保把五月的皮包递给泽居晋,并低声向他诉说这一晚上的情形,指指五月,拿起水杯比给他看:“幸好她没有喝下很多,一杯麒麟生啤,只喝了二分之一不到点……精神看上去已经比刚才要好多了……她这种情况,回去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应该不要紧,不用担心。”泽居晋点头,伸手与酒保握了握,说:“今天多谢你,你帮了大忙。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酒保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没想到在我们一期一会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鬼冢桑也是常来的客人……没想到,没想到。要是您晚来一步……好险。”五月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脑袋埋在泽居晋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水鼻涕水全都糊在他身上,等他和酒保说完话时,西装前襟已经湿了一片。酒保看泽居晋手忙脚乱掏手帕,忙伸手过来帮忙扶住五月。手才一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像被超高压电击棒给电了一下子似的尖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恶狠狠地去打他手的同时,脑袋使劲往泽居晋怀里躲。酒保尴尬非常,赶紧缩回手。泽居晋苦笑,把她的脑袋稍稍推开一点,和酒保说:“请帮我再叫一辆出租车,去浦东张江。谢谢。”酒保跑去路边,转眼就叫来一辆车子,并帮忙打开车门候着,出租车司机看泽居晋扶着几乎不能行走的五月,开始嘬牙花子:“这一带拉到的客人都是这样醉得东倒西歪的……可千万别吐在我车上……”酒保弹弹车窗:“爷叔,你今天运气好,叫你拉到这一趟长差,从这里到浦东张江,跨了几个区,有多少距离,你自己算算看。”司机的脑袋立刻转了个弯,面露亲切笑容,热情招呼起来:“客人当心点啊,别碰到头,慢点慢点,别急。要我下去帮忙伐?”泽居晋把五月塞到车内,紧跟着也坐了进来,把又软软倚过来的脑袋从肩膀上推开,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用手帕草草擦了下西装的前襟,然后伸手挡住她再次歪过来的身体。同时取出钱包,单手打开,取出一叠钞票,伸手出去和酒保又握了一握,再次道谢,把钞票留在了酒保手里。车子缓缓驶离,抛下身后那条霓虹灯光闪烁的喧嚣街道。五月歪坐在后排座上,捂着脸,有一声没一声地啜泣着,一边竖着耳朵等他来问自己和鬼冢出来喝酒的缘由,他若一开口,她马上就解释给他听。但他好像并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自从上了车,就全程黑着脸,默不作声地扭头看向车窗外。前排座上的司机听她哭得伤心,就劝解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情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相互退让一步么,也就过去了。犯不上跑到酒吧喝成这个样子,家里人担心不说,也伤身体。小姑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等了一等,看五月不出声,又去对泽居晋说教:“旁友,你作为一个男人,也要适当让让女朋友,对吧?和女朋友吵架吵赢了,把女朋友气哭了,也不能算真本事。再说了,女孩子是水做的,是要哄的嘛,板着一张脸干什么?旁友,你是哪里人?不是上海人吧?关于哄老婆这一点,你该跟我们上海男人学学,我们上海男人疼老婆可是全国闻名。”司机在前面絮絮叨叨,泽居晋莫名烦躁起来,蹙着眉,把西装外套脱下,胡乱扔到座位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上,一手松开领带,再不耐烦地捋了两把头发。车内气氛异常尴尬,五月哭都不敢出声,默默流泪半天。司机仍然没有住嘴的意思,她若再沉默下去,倒像是默认了人家的话似的,若向司机郑重解释,又未免太过矫情。想了想,只是问他:“请问,你,你是怎么过来的?”泽居晋眼睛看向车外,继续沉默。五月泪流渐渐凶猛,啜泣声更响。前排的司机忙里偷闲转过头来,用眼神对他进行无声的谴责。他也终于受不了她的哭声,扭头看她一眼,开口说:“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她有什么话好说?她无话好说,只能淌眼抹泪,以示委屈。半天,他却又说:“是公司小唐的车子。”她抽噎着问:“他人呢?”“叫他先回去了。”要是被公司同事知道她于深夜在酒吧被人迷晕,泽居抛下工作前来救美一事传了出去,将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他这个时候还能够想到顾全她的脸面,她心中的感激无法言喻,只有不停地道谢:“谢谢你,谢谢。”眼泪不断掉落下来,就用手背胡乱擦拭。“要不要去医院?”“不用了,我已经好多啦。”流着眼泪,小心翼翼问他,“你是不是还要回公司?有没有耽误你工作?”“有。”他抬手看手腕上的军工手表,“还有工作没做完……桌面一塌糊涂,电脑都没来得及关,违反了公司5s管理规定。”5s是日本企业独特的一种管理办法,是整理、整顿、清扫、清洁和素养这5个词的缩写,因为这5个词在日语罗马拼音的第一个字母都是“s”,所以简称为“5s”。相当于中国企业开展的文明生产活动。五月想笑,却笑不出来。出租车正在南浦大桥上高速行驶着,突然毫无预兆的,从后面猛蹿出一辆吉普车来,司机吓出一身冷汗,猛打了一下方向盘。因为惯性,原本老老实实瘫坐着的五月一头扎到泽居晋身上。她知道他心里嫌弃自己的鼻涕眼泪,想爬起来,挣扎了两下,身体酸软无力,没能成功。而且,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给了她莫大的安心,使她渐渐平静下来,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就此睡去。于是停止挣扎,仗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还不太清醒,厚着脸皮靠在他肩膀上。他只能忍着,对着她的一张花脸皱半天的眉头,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手帕递过来,语调极其温柔地嘲讽她:“到现在还和你以前的那些客人保持联系?业余生活挺充实的嘛。”五月怕的就是被他这样误解,听他这样一说,立刻气急败坏地抓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之前,请不要急着评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