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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兴家立业开药铺,为了你,端阳强饮雄黄酒,为了你,舍身忘死盗仙草,为了你,水漫金山法海斗,为了你,不听青儿良言劝,为了你,断桥硬把青儿留……”我没有玩过皮影人偶。精致的皮影人偶,手感极好。偶人贴近白屏,关节会自动扭动。我稍微控制了一下。我看我手中握着的是许仙。许仙是白娘子的相公。因为这个相公,白娘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用平平的喉咙唱:“娘子是,千载柔情恩德厚,我却是,薄情薄幸来辜负。娘子是,赴汤蹈火不相弃,我却是,三心两意来动摇……”一段荡气回肠的的全部演绎,一个忘记了你我他的演艺虚构世界,我都感觉自己的喉咙沙哑了。最后他带着笑意,如同初春的流水,说:“没有忘记啊。”我摆弄着许仙的双手,对着他,忽然嗔道:“怎么会忘记呢?”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愣了。我怎么会记得?我记得什么,我忘记了什么?皮影师点点头,也不解释说话,然后转眸,看着司徒非,柔声说:“非儿,我累了。”司徒非很自然推着他的轮椅出去。不过,我没有参透,心血来潮之际,拦着他们的路:“你是我爹的兄长,南宫崇仪?”皮影师忽然伸出手,摊开半空,侧着脸看着我,慢慢的,然后又看着司徒非,慢慢的,他不温不燥,说:“不是。”一句“不是”,需要考虑那么长时间吗?司徒非的眼神立刻刺红了一下。我留意到了。天门池的人,居然是雇佣兵的幕后老板,甚至还是帝都红袖天香的幕后老板,而这位老板也同我南宫家息息相关。我觉得越来越诡异了。但是那是死罪啊。能够要我爹的命的死罪,能够灭了我南宫家的死罪。所以,我说,南宫透,把这件事忘记吧。我回到南宫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没有见到南宫澈,也没有见到我爹,但是我的心装得满满的。虽然很想见我大哥,但是见面我能说什么。我娘告诉我说我爹已经回来了。我爹呆在书房,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我亲自煮了一些热辣辣的面食,端到书房。靠近我爹的书房,我就听见南宫大将军在咆哮:“让南宫澈死算了!”我的心停了一拍。后面是维叔叔的声音:“老爷莫生气,好好想办法。”我爹拍着桌子,继续咆哮:“维叔,不用说了!小透不会嫁君家,只要我活着一天,小透都不可能嫁君家!”我听着纳闷。不是说我大哥吗,怎么说到我了?半响维叔叔灰头灰脸地出来,他的小眼睛看到我,偷偷指着里面,比了一个手势:“小姐——”我点点头。书房没有点灯,挂着厚重的帘子,隔开外面的风雪飘扬,有点昏沉昏沉的,火炉都是冷冷的。而,南宫大将军正躺着芙蓉榻上,闭目养神。微微跳动的眼皮子,我爹并不安宁。南宫澈今年犯太岁,那事一波三折,把我爹折磨透了。战场上、朝堂上,光韶王朝的常胜大将军,松懈下来,昏沉无息,苍苍暮色。我蹲在芙蓉榻之下,在我爹的脚下坐下。我想舒开他紧皱的眉毛,我想叫他不要为这事烦心,我想说……话说回来,我爹能不烦心吗?他是南宫家的家主,我没有见过那么颓废的南宫大将军。光韶这几年的口号是安静祥和去戾气,没有多少需要大军大动静的sao动,我爹也在留在帝都养尊处优。我没有见过我爹在战场上的英姿,我只是每天看到我爹上朝、军营练兵、宫斗。南宫大将军说,朝廷是兵不血刃的战场。家是家,战场是战场,我爹不会把“战场”的情绪带回家。我见过我爹生气,我见过我爹开心,我见过我爹犯二,但是我就没有见过我爹低落。唯独此刻。我静静无语。我爹没有睁开眼睛,却已经知道我在他身边。南宫大将军的声音比这个房间更加暮黑:“小透,你哥,留还是不留?”我愣了:“爹,为什么这样问?”我爹缓缓呼出一口气。他说:“小透,太上皇要处死你哥。”我惊讶:“为什么?”我就算拧着眼神专注,也看不出南宫大将军是在开玩笑。南宫大将军是太上皇的得力心腹,经历两朝,是朝中重臣。他的党羽在朝在野,枝叶庞大。太上皇明镜心,一直同我爹一个鼻孔出气,几年的君臣,即使君臣有矛盾,也以大局为重。就算南宫家有人造反,太上皇也会念着南宫家代代“忠良”战死沙场的份上,网开一面;就算太上皇一时想不到南宫家的彪炳战绩,也有无数的将臣“请求”太上皇网开一面。我爹就只有一个儿子。太上皇需要同朝中的所有武臣结下梁子,砍了南宫澈吗?我直立起来:“太上皇不是判流放吗?”我爹手掌捂着额头,相当头痛:“你哥在狱中上了一封书信给太上皇。太上皇是看了书信就改变主意,以雪北国为由,要砍了你哥。”我愣是没有明白:“哥哥同太上皇说什么?”能够让太上皇当机立断选择砍了我大哥、而不怕得罪我爹的,必然有着充分的理由。我爹稀奇地看着我。他俊挺的脸色阴地有点瘆人,手放在我肩膀上,稍微用力:“小安子公公进大牢宣旨。你哥接旨之后就委托小安子公公带书信给太上皇,并不是经由刑部和枢密院呈交。太上皇看过之后,直接就把信给烧,连纸灰都不剩。所以,小透,你明白吗,除了你大哥和太上皇,没有人知道。”就好像树上打着的一个死结,吊死了南宫澈,吊死了南宫家,武功高强如同我爹都无法解开。我心里头一直捂着:死了!南宫澈是一头硬脾气的驴!太上皇不是我等能质问的!“爹,我刚才听见你同维叔叔的话。”我心里头的疑惑重重,愣是把那一丝忧愁填入心里,只管露出没心没肺的笑,说,“如果能够救大哥,是不是都应该拿出来商量一下?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你有个军师诸葛亮,而你女儿在军中也算是比较优秀的臭皮匠哦!我嫁人,是不是可以救大哥?”我嫁人?我想笑,但是扯不动嘴角。有点荒谬啊。究竟是谁的馊主意?我爹忽然从芙蓉榻上面动了起来,挺直腰杆,顿时从一只休眠的猫儿变成凶猛的老虎,铺天盖地的煞气扑面而来:“南宫透,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