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她接过伞,低低应了声谢。远处又传来一声闷雷,柳姜从刚刚的情景中回过神。她抬眼看着上空,天色昏沉沉的。刚下过雨,云层间也没有多少改变,依旧积压在一处,给人滞闷的感觉。她就这样边走边胡乱地想着事情,短短的一段路也用了一段时间。等走到舅妈家门前,柳姜抬手把伞放回包袋。她轻呼了口气,这才按响了门铃。站在门口把柳姜送走后,卞戚关上门。随后他扭头看着许繁凌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撩人的。”许繁凌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杂志翻着。听见卞戚的话也只是轻飘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杂志。卞戚大步走到许繁凌跟前,抱着臂看他,撇嘴揭穿他:“我的哥哥诶,你可别装相了。四百多度近视不戴眼镜看得清楚吗你?”许繁凌放下杂志,弯腰取过眼镜戴上,然后拿起杂志,继续看。卞戚深吸口气,坐在他对面伸拇指,“你赢了。”想了想,又倾身凑近许繁凌,“你不是要问我怎么追人吗?现在还学不了?”许繁凌放下杂志,抬眼看他,“我想了下,还是不学你那套流氓作派了。”卞戚炸了,“我怎么流氓了?许繁凌你给我说说怎么我就流氓了吧?”许繁凌起身,正朝楼上走,听到卞戚喊又转身看他。他朝着卞戚勾唇,似笑非笑问他:“我听林经理说,你一接手菜桩就把常驻菜桩的美食编辑吓跑了,连杂志社都请了年假不去了。这还不流氓?”卞戚抬手朝许繁凌伸着,半晌后尴尬地咳了声,没话了。与此同时,在同一个小区的高层里,柳姜的表弟程远打开了门。柳姜站在玄关换鞋子时,程远就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也不离开。柳姜有些莫名,抬眼看他,程远的脸色有些纠结,欲言又止的样子。程远在玄关这等她,显然是想单独和她说些什么。于是柳姜放小了声音,轻声问他:“你怎么了?”“你……等下我妈可能又要和以前那样了,你就当没听见吧。”柳姜有些意外,程远这是在关心她?程远双手擦着裤带靠在墙上,垂眼看她,“她想我出国读书,又觉得……你该支持一下。但其实我不想出去,所以你也不必为难,我之后会和我妈说清楚。”程远说完就走进客厅去了,柳姜靠在鞋柜上呆了一会儿。她知道程远和她说这些话,更多的理由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想去国外,所以也自然不想柳姜真的提供什么钱出来,那样只会让他更难留在国内。柳姜垂下眼笑了下,有点自嘲。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程远是关心她的。走进客厅,外婆正坐在那,旁边是舅妈陈丽。她上前叫了两人一声,随后便坐在外婆身边。手被外婆握在手心,温暖的触感和幼年时的一样。她心里有些暖,抬眼朝外婆笑。“囡囡长大了。”外婆叫她乳名,眯着眼瞧她,“有男朋友了吗?”柳姜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呢。外婆,我才刚毕业,没有那么快找的。”手被紧握了握,她抬头,垂下来的发丝被外婆缕回耳后。她听见外婆说:“囡囡喜欢的人要赶快来啊,我的囡囡要有人疼着才行。”酸涩突然涌上眼眶,柳姜别开眼深深地呼吸,将眼泪用力压下。她回头看着外婆,外婆年纪越来越大,黑发已经彻底变白,皱纹爬满了脸颊。因为前些年的打击,她整个人都衰老的彻底。这些年更是糊涂的厉害,有时候连人都记不清楚,只有她来的时候会清醒一会儿。所以即使再怎么不想来舅妈家,她也会为了外婆来看看。外婆越是对她笑,她越是难受。因为她总觉得,外婆变成这样,这个家变成这样,是因为她。显然柳姜的舅妈陈丽也和她想的一样。在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祖孙两人的叙旧后,陈丽终于出了声。她让程远把婆婆送走,然后才转过身看着柳姜。她叫了声柳姜,说出了今天的目的。她甚至连饭都没有准备,显然不打算让柳姜久呆。“就是这样了。你弟弟眼看着快毕业了,他这个专业去国外读个研再回来发展会更好。”柳姜看了眼程远,又转头看陈丽,音色轻软,“舅妈,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现在也没有钱了。可能帮不了你。”陈丽拧着眉瞪她,音调拔高了一阶问:“柳姜你什么意思?不肯出钱?”“我没有钱了。”柳姜看着舅妈,眼神分寸不让。“你爸妈不是还有一部分钱留给你吗?拿出来一些给你弟弟用不行?”柳姜抿唇,“那些钱我都用完了,我给爸妈还有舅舅买了墓地。”她看着陈丽,一字一句地说:“当时迁入的时候舅妈也在场。你忘了吗?”陈丽呼吸一窒,猛地站起来嚷嚷:“你少胡说!那能有多少钱?你肯定还有,你就是不想拿出来!”她来回转着圈,摆开程远的手走到柳姜跟前,指着她,声音尖锐地喊:“你凭什么不把钱拿出来?嗯?这个家变成这样都怪你!不是你程远爸爸不会走!你让我们家失去了顶梁柱你就得赔!”“好啊。”柳姜站起来,直视着陈丽,“我赔。”她的声音轻轻的,话语揉捻在唇中。她问陈丽:“你要我怎么赔?钱我已经都花光了。拿命赔给你们好吗?”☆、chapter15“啪”——陈丽的巴掌随着柳姜的话尾同时落下。程远惊呼了一声,随后把陈丽扯开了。陈丽在自己儿子的怀里挣扎着,她的哭号还在继续着。一声声的,像是带着倒刺的尖刀,扎进柳姜心里。刺进去,渗出血;拔/出来,连着rou。柳姜垂眼,脸颊有闷痛隐隐传来。她深吸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间。天色已经彻底变暗,雨又淅淅沥沥起来。柳姜走出单元楼,眼神有些游离。她很平静地走在路上,心里却翻江倒海地混乱。和舅妈的争吵让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过去的事。走到路灯下的时候,有雨珠顺着灯罩垂下来,正好掉在她的眼角。她站住,伸手去摸,滚圆的雨珠顺着手指滑下。她垂下眼,睫毛轻轻颤抖着。原来再想到过去的事,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吗?是因为已经过去了太久,所以即使是害死至亲这样的事也会慢慢变得麻木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