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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请柬和给客人的信,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的九月初十,请柬上解释了这是他们最初确定心意的日子,也恰好是阴间的圣日,可谓举府同庆的吉日。请柬封面是一幅婚纱照,看黑哥白姐那恩爱互望的眼神,真是一对如玉璧人,简直让看的人也忍不住跟着会心微笑一阵。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多年来阴间都没有什么喜事发生过,更别提是即将举办这么大的婚礼了!日子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几千年都过去了,算算时间小川也已经走了快一千年了,这么久的时间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了,如今黑哥那颗大石头也终于确定要开花了,这是否说明小川有一天也会回来?我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复。第二天,我带着已散过灵的魂们来到奈何桥的时候,看到孟孟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很没精神的样子。她看到我就站了起来,似乎是用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继而开始帮我疏导魂群。等轮到了最后一位,汤提前用完了!“小五,刮刮锅底,加水调一下!”孟婆吩咐道,小五担心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只是听话地刮了刮锅底的渣子,并没加水。“没事,听她的!”我说。后来,那只鬼抗议无果,还是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很艰难地喝下了这碗加了水以后就变得比中药还苦的“孟婆汤”,含着眼泪跟我们挥挥手以示告别,走进了“今生来世门”投胎去了。我在沙发上坐下,她无力地靠在了我身上,我摸摸她的额头,问:“孟孟,你心情不好,怎么了?”“黑白无常要结婚了。”她说,我点头道:“我知道,下午还收到了请柬和喜糖,后天他们两个要去领证,咱们陪白姐一起去,难道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她捂住脸,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恩,我好丢脸!只要看人家一幸福就难受,明明是好事啊,我觉得自己好过分!”“不要这样想!”我说,“这并不是坏,只是触景伤情。今天下午,我看着请柬也在想,阴间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然后突然想起来小川已经走了好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还不会不会记得你我?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回来,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她放下手,说:“阿无,你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会在金乌和小川之间进行选择,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小川!”我张口说道,她的表情并没有出现震惊,而是了然地乖乖趴在我的膝盖上,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金乌最好不要爱上你,不然就是自寻烦恼。”我没有说话。她继续仰天长啸:“为什么,我还是单身?嗷……”“一个人多自由自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假装捂上耳朵说,她却歪着头回答我:“可是很寂寞。”“不!”我说,“有我陪你,绝对不会寂寞的!”“好啊,不过金乌肯定是不会同意你天天跟我混在一起的,他生怕我把你教坏了,带跑了这个纯洁的阿无!”“他管不着!”我说。在大排档熟悉的位置上,叫卖声此起彼伏,飘忽的香气钻进鼻腔刺激着,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孟孟点了一打麦啤,叫了一百个串,然后就看着我傻笑,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问她:“这么多,咱们两个能吃完吗?”“能!”“不过我确实饿了。”“那就吃!就像啊,如果你寂寞了就要找个人来爱一样,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累了就休息,不管是人是鬼,生活都是一样的!”她喝了一口啤酒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我说,“白姐和黑哥并不是因为寂寞缺爱才在一起的,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才终于修成正果,这咱们都知道,那是一对真正的知心人。”“是啊,千百岁易得,知心人难求!阿无,你知道彼岸花的故事吗?”“彼岸花?什么故事?”“嘘,附耳过来。”孟婆神神秘秘的说,凑近我的耳朵说,“我问你阿无,这么多年来你见过彼岸花的花与叶同时出现吗?”“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我纳闷地问,同时心里想着,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这难道不是彼岸花的自然生长规律吗?孟孟吃了串鱿鱼,说:“现在是这样的,但其实在五千年前并非如此。那时候,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听我慢慢跟你说,那时候还没有你,也没有小川,阴间的灵鬼很少,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因为闹得非常大。在那段时间里,金乌莫名消失,灵河边的彼岸花失去压制趁势疯长,竟然孕育出了两个精灵,虽然一开始就被分在灵河两端,但或许是注定的缘分,他们还是很快遇见并相爱了。所以,那时候的彼岸花都是有花有叶的,可美了,我还摘了一朵收藏呢,嗝!”她打了个嗝,停顿了一下。“然后呢?”“后来啊,金乌突然回来,震怒,连花带叶的彼岸花就全部枯萎了,说来奇怪,并不是金乌做的,倒好像是这种奇花天生就不被允许存在一样,且两只精灵也无比衰弱,眼看就要死了。生命的最后时刻,精灵不惜用自己的骨血相融留下了一颗种子,然后就死了。”“难道那颗种子是小彼?”我惊叹,说道。“当然不是,我瞎猜的。”她笑了,戏谑地看着我。“你的花还有吗?我也想看看!”“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一直都很遗憾,彼岸花有花有叶代表的绝对是真爱,可是我给弄丢了!”“丢了就丢了,不如我给你画一朵?”我说。“不要,太丑了!不过,那颗种子恐怕连金乌都不知道在哪里,说是小彼也有可能喔!”孟孟对我撇撇嘴,扶着脑袋抱着酒瓶作冥思苦想状,说道。她已经喝的七荤八素了,眼睛飘忽不定,然后趴在桌上睡着了,而第一瓶啤酒才下去一半。“老板,结账,没动过的都退了吧。”我叫老板阿金过来算账,阿金拿着小账本过来看了看桌子,说:“阿无小姐,未开封的啤酒可以退,但是这串儿可不行,就算没吃也不能退,本店从来就没这种先例。”“好,全包起来!”我左手拎着袋子,右肩扛着孟孟,一摇一晃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不想在一个宠物店门口,居然见到了金乌,他看看我背上的人,说:“阿芜,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只是孟孟她心情不好,喝醉了,你把她背回去吧,我实在扛不动了!”我说,他笑了,直接半蹲下说:“给我,我来吧!”孟孟在半睡半醒之间还在不停地说着梦话,叫着“别走别走”,还不老实地一直揪着金乌的头发,突然开始小声地哭泣,一会又笑了起来,弄得我和金乌着实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