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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地说:“那怕是玉顶银狮吧?贵着呢。”又问,“后来呢?”“后来……”云起看了项景昭一眼,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们戏园子里有个小孩,叫李奎,是班主的儿子,他看上了我的小鱼,要来讨,我那时候也是年轻,不乐意给,他便趁着我外出登台,偷偷将我的两条鱼给偷走了。我知道后去寻他,发现那鱼已经被他喂得给撑死了。”“死了?”“恩。”项景昭突然笑着叹了口气:“死了啊……要我说,这宠物的命,就是贱,好吃好喝地养着做什么?不过就是个畜生而已,哪担得起你这么大的恩情?指不定哪天它承不住恩,就先去了呢。”“要我说啊,就得残羹剩饭地喂!”☆、第一百五十九章翌日,几个丫头给项景昭梳头时,他突然问了一句:“我的猫,找着了?”众人手下皆停。莲华偷偷看了一眼小雀儿,见小雀儿朝他摇了摇头,才回:“没找着呢,不过昨日门房那边说,看见有一只猫翻墙跑了,他当是野猫,也没多在意,我们猜着,怕就是我们那只了。”“只盼望它到了别的地方,能过得好些。”项景昭淡淡地说完,便坐着不动了。莲华吃不准项景昭的意思,她们原以为按项景昭那爱猫的性子,听到猫丢了必定得狠狠大闹一场,谁知道他的表现却十分淡定,三言两语间,这事竟像是要揭过了似的。众人不由又联想起昨夜从司嗔那里听来的消息:“好好处理了。”怕是少爷早就猜到了吧。小雀儿叹一口气,项景昭平日里看着不守规矩,却原来是最守规矩的一个,深谙这商家大院的生存之道——有些事说不得,做得;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想到此,她也有些欣慰,总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真长大了,便上来笑着说:“万物皆有缘法,少爷怕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这般豁达的……我们还是快些收拾吧,老爷夫人那边等着请安呢。”项景昭自己扶了扶头上的玉冠,又对着镜子整了整玉带,淡淡地说:“不了,今日作坊里有些事,便不去请安了,你派个人去正院说一声吧。”屋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小雀儿最先反应过来,忙在后面劝:“作坊里的事再忙,请安的时间总能腾出来的,即便是去老爷那走一遭也行,告诉老爷今日有事,他必不会多留你,耽误不了的。”谁知项景昭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已经走到了门前吩咐墨情准备马车。墨情问:“云管事那边还不知道您今儿这么早过来呢,要不先等等,等那边安排妥了咱们再走?”项景昭又摇摇头:“今日不跟他一起,你找个人跑去小紫檀南路去找杜生……”话音刚落,他又改了主意:“算了,找个人去告诉他,说我等会有事要找他。”墨情愣愣地点点头,看了看小雀儿又看了看项景昭,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加紧吩咐了下去。不过半刻时间,项景昭便坐上了马车,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紫云受不住沉默,嘟囔着抱怨:“怨不得少爷生气,老爷这事做的……”正说着,不妨她的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她一回头,看见鸣蝶正小幅度地冲她摇头,两人抬头看看站在最前面的小雀儿,紫云撇了撇嘴,到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边项景昭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听得外面早市喧嚣,卖菜的卖糖的争相吆喝着,恍惚间仿佛做梦一般。眨眼间到这个地方已经十四年,自己的心理年龄也有快四十岁,在这个年纪、这个年代,孙子都要抱上了,可自己呢?项景昭回忆起项仕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不信项仕鹏不知道自己对那只猫的疼爱程度,既然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又怎么忍心杀了猫,还把rou亲自送到他的嘴边?对于猫,项景昭奉行的是——生时尽心,死后随缘,既然已经死了,他也不会多揪着不放。若是那只猫死于疾病、意外,或是走丢找不到,项景昭都不至于这样愤怒。可是偏偏项仕鹏是用这种极端的手法对付他,只为让他消除“妇人之仁”!“砰!”外面赶车的车夫也被吓了一跳,同坐在车辕上的墨情示意他不要多话,他自己也不再做声,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见。项景昭为何而气,了解这件事的人多少能猜到五六分。待看今日项景昭没去正院请安,这猜测的可信度便上升到了**分。墨情也只能赞叹一句:恐怕他们这些人还没见着那被剥下来的毛皮时,自家少爷就已经猜到了所有始末。枉他们这样费尽心思地隐瞒。不过,不隐瞒又能如何?那一个是项府最大的主子,是项府的天,单看这件事影响最大的项景昭,也不过是以不去请安作为抗议,嘴上却半点不肯戳穿,他们这些下人,如何敢说?即便都是明白人,也要装糊涂了。车夫看着这光景,知道这内府怕是遇上事了,如若不然,一向和气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动这样大的怒?就看坐在旁边一脸凝重的墨情,便知道这事不简单,可是他即便再八卦,在这当口也不敢多问一句。马车慢悠悠地挤过拥挤的早市,绕过杂乱的小紫檀北路,到了南路口便进不去了,这里更窄呢,走不了马车。项景昭觉着马车停了,知道是到地方了,也不用提醒,闷着头掀帘跳了下去,吩咐墨情在外面茶馆坐着,自己抬步就要往里走。墨情还要劝劝:“已通知了杜生,便等一等叫他来接吧。”正说这话,突然身后有人“少爷”、“少爷”地叫,两人转过头去,发现竟是杜生,后面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看模样怕就是先头从项府派出去通知杜生的那个。项景昭先叫赏了那小厮几颗碎银子,让他回了府,这才与杜生问话。“怎么是从那边过来?”杜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结结巴巴地说:“昨晚有些事情,就宿在别家了……”因他走得有些近了,项景昭便闻到了一股脂粉香,顿时明了他所说的“别家”是哪家了。想他曾和杜生打赌,赌他一个月内会进赌场,那场赌,杜生赢了,奇的是,从那之后,也不知是杜生没功夫进赌场,还是压根不想进了,总之,杜生仿佛真靠这个赌戒了赌。项景昭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使的这些小计谋见效而沾沾自喜,杜生便有染上了嫖,这可真叫项景昭哭笑不得了。不过这次他却不打算再管了,一来,嫖虽会上瘾,但青楼这地方,赚的到底不是利滚利的黑心钱,即便欠了花楼钱,也不至于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