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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却摇头:“咱们到京里就是春天了,抹额只怕也用不上。倒不如像jiejie那样,绣几扇桌屏用着好。”“那就绣桌屏。”曹氏自己是没什么主意的,只觉得女儿说得都对,“要绣什么花才好?依我说,绣个福寿图的最好。太夫人年纪大了,定然喜欢这些。不然,你还绣那不同的寿字?”“娘这个主意好。屏风小,寿字也不大,绣起来要比帐子快,进京之前一定能绣完。”蒋燕华兴致勃勃地立刻起身,“帐子就让萱草绣吧,枸杞你把那箱子开了,找一幅好纱出来。”曹氏在旁边忙忙地出着主意:“你舅母说过,太夫人爱热闹,这屏风也该用点热闹颜色才是。那字不好用彩线,纱底不如用个四色,也分个春夏秋冬的意思如何?娘那儿还有几卷纱,叫白果拿来你挑一挑。”母女两个比量了半日,选定了四色纱为底,另支了绣架又绣起百寿屏风来。虽说屏风较小,但其上绣的字也就更精致,所耗用的时间和精力比绣帐子也差不了多少。蒋燕华毕竟时间有限,绣了这屏风,自然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学看账理事,在计算上进步十分缓慢。桃华自然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问了一次,蒋燕华只以学得不好搪塞过去,桃华也就不再问了。横竖她只答应要教蒋燕华,可没保证包教包会。至于蒋燕华近来经常差遣萱草去买绣线的事,她也是知道就罢了。反正无非是做了针线去讨好谁,出不了大问题。何况桃华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管蒋燕华了,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年下。各处的庄子铺子都要盘帐,汇益茶行那边也要算分红,更不必说庄子上的药田,好些药草又要准备过冬了。还有家里人做过年的新衣,准备年关团圆宴等等等等,忙得不可开交。桃华把下人做新衣以及发月例银子的活计交给了蒋燕华,结果把蒋燕华闹了个手忙脚乱,还算错了两回,好容易才赶在年关之前将新衣做了出来。至于发例银,蒋家规矩是年底各人多发一个月月例,蒋燕华算了半天,发到最后发现少了一百钱,只得先拿自己的私房钱填上,再抱了帐簿来见桃华。桃华刚跟汇益茶行的梁掌柜算完帐。今年的玳玳花茶已经卖掉八成,且最后两个月销量颇大。梁掌柜将分红送来,又定下了明年的玳玳花数量,还与桃华互拜了早年,这才乐呵呵地走了。玳玳花茶的分红总共三百多两银子,在豪门大户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于市井人家却不是小数目了。加上珠兰花茶的分红,以及茶叶铺子的出息,桃华今年私账上足足有一千两银子的纯利。看着账簿,桃华也有一点小富婆的满足。将来不管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哪怕是不嫁人呢,靠李氏这份嫁妆的出息,她也能过安稳日子了。“姑娘,二姑娘来了。”薄荷打起棉帘子,把蒋燕华让进来,上了茶。“jiejie——”蒋燕华局促地坐下,眼睛忍不住扫了一下桌角上的账簿。那几本账簿封面的颜色与家里的账簿不同,定然是李氏嫁妆的账了。账簿上头压着个小匣子,蒋燕华自己也有个类似的,放的是月例银钱,此刻看到相似的匣子,就猜到里头是什么了。“月例发完了?”桃华示意薄荷把账簿和钱匣子抱走,随口问蒋燕华。“是。可是——”蒋燕华把目光从匣子上收回来。看薄荷拿那匣子轻飘飘的样儿,里头放的必然不是银锭或铜钱之类沉重的东西,只怕是银票。她还没见过银票长什么样子呢。桃华微微一挑眉毛:“怎么了?”“我,我发到最后,少了一百钱……”蒋燕华低下了头,有些羞愧,“我没办法,先向母亲要了钱填补上了……”“错在哪里,可找出来了?”蒋燕华摇摇头。她挨个人都问了,可是谁都不承认多拿了钱。“你是怎么发的?”桃华沉吟了一下,“就是叫人直接来领的?”“是……”蒋燕华有些迷惘,“若不然,还要怎么发?”桃华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先将每个人的例银分开来,待数量核对无误,再对照名字发放?”“那多麻烦——”蒋燕华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她被做冬衣的事都闹得头大,还要绣屏风,只觉得时间不够用。“嫌麻烦,所以你宁愿自己往里填钱是吗?”桃华淡淡地刺了一句。蒋燕华顿时没了话说。桃华看她一眼,到底还是说:“你初学管家,应以不出错为第一,不要怕麻烦。等日后做习惯了,再图个省事也来得及。这次少的一百钱,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过去,下次若再有错,可就要你自己填补了。”蒋燕华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jiejie,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再出错。”等她绣完了屏风,自然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细细学习。桃华点点头,看着她出去。薄荷放好了东西走出来,小声道:“我看二姑娘眼睛底下发青,似乎夜里不曾睡好。这些日子萱草买了许多绣线,问她又不说,也不知二姑娘在赶着绣什么。单是一床帐子,好像也用不得这许多线。”“随她去吧。”桃华伸了个懒腰,“我还有最后一扇屏风呢,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别的——只要她不生事,做点什么也是她的自由,你也不必事事都要打听。萱草到底是她的丫鬟,若是什么事都往外说,也不是忠仆之道。我看那丫头有分寸,倘若是什么不好的事,她会透露一二的。”蒋家的礼数应酬并不算多,又是旧有的惯例即使蒋燕华帮不上什么忙,桃华自己处理起来也游刃有余。所需要特别加厚一点的,无非是今年送给苏家的礼。一则是为了玳玳花茶的谢礼;二则一出正月蒋家就要往京城里去,等不到苏夫人肚里的孩子出生,要预先送一份礼过去。桃华叫人去银楼打了一副赤金空心长命锁,另带自己绣的两个肚兜。长命锁是常见的祥云如意图案,肚兜上的花纹却是桃华自己画的。苏夫人拿在手里,瞧着新鲜:“这是什么花样?”“是使君子花。”桃华解释,“此药专治小儿病症,围在身上,也算求个平安。”“使君子倒听说过,不想这花倒也好看。”苏夫人将肚兜捏在手里,只觉布料极为柔软,怕是买了细软的棉布,又仔细揉过一遍,且所有的线头都藏在布里,贴着小儿皮肤的一面竟摸不到一点硬处,知道是费了心的,不由眉开眼笑,“还是你有心。”桃华笑笑:“出了正月就要跟着父亲去京城,不能眼见小公子出生,所以先送上薄礼。等从京城回来,再来看小公子。”苏夫人肚子已经显怀,说话的时候手也不自觉地放在上头,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轻笑道:“其实若是个女儿,我们也高兴。”